在一年又將要到盡頭的時候,及川徹趁著聖誕假期回了趟日本。
這些年來他少有能在過年期間返家,從人還遠在阿根廷就成天叨叨絮絮說著有哪些事要做,一件又一件佔滿筆記本的一整頁。
只是沒想到人才剛到宮城,還沒來得及活蹦亂跳就先病倒了。
或許是因為受到南半球豔陽的滋養,猛然回到正值暮冬的東北老家,再加上長期隻身在外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他的這場病來得威猛又劇烈,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兩天。
岩泉一帶著慰問品上門的時候,及川徹剛睡醒,只是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醒來,看到桌前捲起袖子整理東西的人,一時之間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聽到聲響的岩泉轉過頭來,及川看見他臉上戴著口罩,輕挑著眉。「醒了?」
「......小岩?」及川徹撐起身子,用力地眨眨眼,語氣似是夢囈。
岩泉一走了過來,手裡端著還騰騰冒著熱氣的碗。「醒了就吃點東西。」
「你怎麼進來的?」及川接過碗,低頭看著滾得透爛的白粥,無意識地拿著湯匙在碗底畫了幾圈。
「早上跟阿姨借了鑰匙。」岩泉坐了下來,緩緩地伸出雙手來回搓揉,等到被冰雪凍僵的手指捂出一點熱度時才去摸及川的額頭,咕噥道。「好像還有點熱?」
「是嗎,我覺得我已經好多了。」及川邊吃著粥邊含糊地回答,含著湯匙看向岩泉的表情裡有些埋怨。「不想再待在家裡了......可惡啊,也沒放幾天假的說。」
「不行。一次把病養好,免得你吹個風病又加重。」岩泉斬釘截鐵地拒絕,看著他一杓一杓把粥吃完,把見底的碗拿開,又將水跟藥遞到對方嘴邊,最後才壓著對方的肩膀塞回被窩裡。他一句話說到最後語氣變得硬梆梆的,眉頭緊緊皺起,手指一次次戳著對方露在外面的肩頭。
「好吧。」及川妥協。躺下去不過幾秒,又開口:「小岩你有買奶酪來嗎?」
他當然沒買,誰生病吃奶酪?「我有買橘子果凍,要吃?」
「好吧。」及川重複了一次,吸了吸鼻子。「就突然很想吃有牛奶味的甜食。」
「......晚點買給你。」岩泉一聽著他充滿鼻音的話軟得像是在撒嬌,回過神來已經答應對方。「......說起來,你這到底是什麼身體,這麼容易生病?職業運動員?」
「我都生病了小岩還這麼兇。」及川撇撇嘴,無理取鬧地喊道。「及川先生現在可是病號喔!」
岩泉沒有立刻回話,起身把東西全部收拾好,這才又坐回他的枕邊。「既然如此就別生病啊。」
「我已經很久沒生病了。」及川將棉被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因為生病的關係看起來有些濕潤,而那雙眼睛的主人在岩泉不相信的眼神下,馬上又補了一句。「我說真的!出國之後大概就那麼一、兩次!」
及川徹向來是個懂得討糖吃的人,也是個裝可憐的高手,馬上就把那段故事講得生動又傳神(雖然不知道有多少灌水的成份),拉高的語氣因為病懨懨的嗓音而顯得委屈巴巴的。
岩泉一想若不是今天這個場合,及川不可能提起曾在國外感冒生病的事情──畢竟報喜不報憂或許是亞洲人心照不宣的共識。他默默地聽著他說起自己未能參與的生活,沒發現自己口罩下原本緊繃的表情變得柔和。
也不知道這個愛哭鬼是不是跟小時候一樣一生病就偷偷掉眼淚。
「放心吧,我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喔。」
「嗯,知道了。」岩泉了然地點點頭,知道他這句話裡的保證沒有絲毫誇大。「但你再像之前那樣為了耍帥穿太少所以把自己搞到感冒我會立刻坐飛機過去揍你。」
「咦,這樣我反而不知道應不應該這麼做了。」及川笑了笑。
於是岩泉先替他預支一記暴栗,只是換作給病人的版本,俯身將一個輕吻落在他的前額。
及川徹感覺口罩沙沙的質地蹭在他的皮膚,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可惡。」
「怎樣?」
「回來那天就應該先親個夠。」
「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吧。」
by 匿名排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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