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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計時

已更新:2022年3月14日

✓配合夏天寫了被鬼魂作祟的及川找牛島幫忙的故事 ✓原作背景,含部分私設要素 有時候改變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所以及川徹至今仍沒弄清楚,他們之間是從第幾個擁抱開始變了調。 01 五月,青葉城西體育館。 因應即將開幕的IH宮城縣預選,青葉城西排球部舉辦了賽前最後一次的留校集訓,除了讓剛加入的一年級有更多與舊部員磨合的機會,也更方便隊伍進行戰術研擬與討論。 經歷整天的緊湊訓練,部員們一到休息時間各個累得倒頭呼呼大睡。沒有修學旅行慣例的枕頭大戰,也沒有睡前的聊天暢談,熄燈後的教室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此起彼落的呼吸聲。 然而這份寧靜僅僅維持到深夜。 睡夢中的及川徹被一陣莫名的寒意喚醒,雞皮疙瘩爬上手臂與後頸,冷得他試圖縮起身體裹緊棉被。 ──似乎不太對勁。 意識模糊的及川徹慢半拍地發現自己的四肢並不聽他使喚,他的手指無法動彈,頸部僵硬,甚至連胸口也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就像被巨大的岩石給壓住不能平順呼吸。 該不會是哪個睡相差勁的傢伙把腳跨到自己身上來了?及川徹恍惚地想著。 這時隱約的搔癢突然從鼻尖傳來,那詭異的觸感像是有人正壞心地用指甲刮撓他的鼻子。及川徹這下別無選擇,只能不滿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看究竟是誰在擾人清夢──黑暗中只見一個五官扭曲的長髮女人正咧開嘴對著他咯咯笑,女人空洞的眼窩黑漆漆的一片,鮮紅黏稠的血液順著凹陷淌下沾滿臉頰,蒼白消瘦的手指親暱地點著及川徹的鼻頭,意圖引起及川徹的注意。 很顯然女人成功了,及川徹花了三秒思考自己面前的是什麼玩意,接著他淒厲的驚叫聲便在寂靜的校園內響起。 「怎麼了!及川學長發生什麼事?」 「垃圾川你半夜發什麼神經!」 「……什麼?有個沒眼珠的女人對你笑?你說夢話吧!明天早上還有一場練習賽!還不快睡!」 那是及川徹第一次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雖然隊友一致認為及川當天是太累了做惡夢,不採信他的說詞,但只有及川徹自己知道,就是從那天起,他開始過上被幽靈糾纏的日子。 他彷彿換上一雙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眼睛,不可思議的東西無所不在。上學途中跟在他身後發出尖銳哭聲的奇怪小孩,等電車時軌道上來來去去的半透明影子,就連課堂中他都能在窗外看到許多飄來飄去奇形怪狀的物體,晚上回家途中更是經常看到暗巷裡有竄動的不明生物。 大賽在即的緊要關頭哪有閒工夫去應付這些怪力亂神的現象,但沒人能懂他的無奈。 他被斷肢殘臂的幽靈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他最信任的隊友卻當他又被女孩子甩了在討拍,完全不覺得他忽然看著空氣哀號是有什麼苦衷。 不幸中的大幸是球場上雖然偶爾會有亂入的鬼影,但大多時候因為人多,球場上還是乾淨的。 跨進邊線,偌大的場地和矗立在面前的球網成了唯一能讓他平靜下來的標的,只要在球場上他就能享受難得的清閒,比以往更沉穩的表現連總教練都感到意外。 隨著炎熱的夏天到來,排球部很快迎來六月的IH預選,而事情轉折出現在六月二日預選當日。 青葉城西作為種子隊,第一場出戰的比賽是在第二輪對上大岬高中。上午結束第一輪比賽後很快就要進行第二輪的賽程,臨近比賽時間,青葉城西首發陣容的隊員已經脫去運動外套,蓄勢待發在場邊集合準備熱身,唯獨作為隊長的及川徹不知去向。 「都要準備熱身了,垃圾川跑哪去了?」 三年級隊員面面相覷。 仔細想想從上午看完第一輪烏野的比賽之後就沒看到及川徹的身影,怪不得會覺得耳根特別清淨。 平時及川就算再怎麼配合那些纏著他尖叫、要求合照的女孩子,一旦踏入球場及川徹就是青葉城西最稱職的指揮官,這點絕對是無庸置疑,況且早上及川才被岩泉用球砸後腦杓制裁過,不至於又跑出去陪女粉絲聊天。 「撥過電話了,沒人接。」松川一靜對著岩泉攤手表示無能為力,站在他身旁的花卷仍在嘗試撥通及川徹的手機。 「不用試了,那傢伙手機大概放在包裡。」 既然沒帶手機在身上那大概只是暫時離開,岩泉一皺起眉頭思索。見他凝重的模樣眾人也不敢任意開口表達意見,最後是一年級的金田一遲疑地抬手發言,打破這段可怕的沉默:「那個……及川前輩的話,好像說過要去洗手間?」 「啊,我也有印象,不過那是半小時以前的事了?」國見愣了下才附和道。 「半小時?」花卷睜大眼,詫異道:「該不會吃壞肚子吧?」 「……他敢在重要的比賽出這種狀況我一定狠狠揍他一拳。」岩泉一聽表情更猙獰了,他迅速轉過身,在花卷和松川充滿憐愛的目光注視下往廁所的方向前進,「我去廁所找看看,你們先開始熱身。」 「好的小岩媽媽,順帶一提請收收你的殺氣,一年級的學弟嚇壞了。」 「誰是媽媽啊!」 02 此時話題人物及川徹本人,正在男子廁所隔空對著遠方的岩泉一深情呼喊,得不到回應的他弱小無助委屈無所適從。 如果他有紙筆,那麼他一定會留下這麼一封信: 致親愛的小岩 我被幽靈作祟關在廁所,快來救我。 署名再加個他招牌的自畫像塗鴉。 是的,這正是他失蹤的原因。 半小時前他來到廁所,為了拿衛生紙踏入隔間,誰料門突然「碰」的一聲在他背後無情闔上,將他鎖進狹窄的隔間內,而罪魁禍首正是趴在門上對他擠眉弄眼的幾隻低等地縛靈。 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嗎?門鎖打不開、手機沒帶在身上、聲音也傳不出去,每當有學生進來使用洗手間他就努力地拍門大聲求救,然而沒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因為被怨靈作祟關廁所棄權太丟臉了!況且既然是廁所的幽靈,來捉弄他的好歹該是鼎鼎大名的花子小姐吧!怎麼偏偏是幾隻其貌不揚的地精――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岩泉一能來廁所救他,區區地縛靈,他最可靠的小岩一拳就能消滅一隻。 大概是被關在廁所太久已經自暴自棄,及川徹顯然忘了花子小姐的所在地應該是女廁。 不知不覺間聚集在隔間裡的地縛靈又增加了幾隻,牠們擺動短小的四肢手舞足蹈,露出一口尖牙囂張地對及川徹做起鬼臉,極盡所能想激怒及川徹;只可惜及川徹腦海裡忙著估算用多大的力道才能將門破壞又不至於弄傷自己,並沒有心情理會那些可恨的小東西。 這時門外再度傳來動靜。 算算時間二輪參賽的隊伍差不多該到場邊集合熱身了,及川徹最後的希望只能賭在現在正走進洗手間的某個學生。 他伸手想拍門,那幾隻地縛靈注意到他的動作,居然掛在門把上張嘴往他的手指咬,嚇得他急忙縮回手,心有餘悸地瞪視那隻對他呲牙咧嘴的地縛靈。 「我的天,放過我行嗎?」及川徹虛弱地呢喃道,「誰都好,拜託幫忙開個門!」 及川徹幾乎不抱希望,沒想到那個腳步聲竟然真的往他的方向走來。 對方在他所在的隔間前面停下腳步,奇蹟發生,那幾隻鐵了心要跟他做對的怨靈忽然露出驚慌的神色,一個個如臨大敵似的紛紛往外逃竄,一眨眼功夫就消失無蹤。 及川徹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下一秒隔間門被打開,他最最最最最討厭的牛島若利站在門口,困惑地打量他。 從透氣窗灑進來的陽光落在牛島若利身上,竟將他照得像個――至少對目前的及川徹來說他的確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那些模糊的影子和陰冷的氣息因為牛島若利到來一掃而空,及川感覺到自己冒著冷汗的手指漸漸變得暖和,久違地回到乾淨溫暖的世界。 「及川?」 「小牛若不介意幫我個忙吧?」 牛島茫然地眨眼,在他搞清楚及川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發言意味什麼之前,及川徹已經張開手臂環住他。 兩人身高差距不大,及川的下頷正好能枕在他的肩窩,翹起的髮尾調皮地撓了下他的臉頰,近距離下帶點甜味的止汗劑香氣淡淡地飄過來,沒有半點運動員身上該有的汗味。也許是在有空調的洗手間待太久的關係,牛島覺得及川體溫偏涼──及川應該盡快去場內為接下來的比賽做準備,但他甚至不明白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背後的理由。 他們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接觸,牛島若利不知所措,及川徹倒是很快就鬆手,拉開兩人的距離。 「呼,清爽多了。」及川徹抹去額際的冷汗。 廁所的怪談不是空穴來風,可是多虧有個討人厭到連幽靈都退避三舍的小牛若在這,現在他完全感受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得覺得牛島若利沒那麼可恨。 看在牛島救他一命的份上,他決定大發慈悲賞給腦袋打結的牛島若利一個了解他苦衷的機會:「小牛若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牛島若利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才開口:「及川,你還沒洗手。」 好的,謝謝十秒鐘前做出愚蠢決定的及川徹,他的怒火又燒起來了。 「渾蛋小牛若!及川先生很愛乾淨的好嗎!」及川徹簡直想放聲尖叫,「我不是來上廁所!是睫毛掉進眼睛裡很不舒服才來洗手間照鏡子處理!」 「抱歉,我以為你在廁所是因為──」 「停!不用說出來!」及川徹用力比出暫停的手勢。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不解風情的人種存在!他真是受夠這個從頭到腳每根頭髮、每個細胞都和他作對的傢伙,但他需要靠牛島若利來達成他的目的,只得咬牙切齒地說明:「說來話長,總之我能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然後小牛若似乎是幽靈不敢靠近的體質。」 明明是連及川徹自己都覺得像在胡說八道的說詞,牛島若利竟乖巧地閉嘴聆聽,還認真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嗎?」 「呃,幫我驅邪?」及川頓了下,字典裡沒有察言觀色四個字的牛島若利沒說出「來白鳥澤可以待在我旁邊」的經典發言讓他有些意外,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我不會要你義務幫忙,我們等價交換。」 「所以我只要比賽前讓你抱一下就行?」 「對,小牛若有帶手機嗎?借我一下。」 及川接過牛島遞來的手機,在牛島注視下熟練地開啟LINE介面,他飛快輸入一串字母,按下加為好友的確認鍵後將手機還給主人,「這我LINE帳號,有需要我再聯繫你。」 「好。」牛島若利點頭。 「那第二輪比賽快開始了,你再讓我──」 「垃圾川你死哪去了還不回來集合!」 及川徹手才剛碰到牛島若利,廁所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憤怒的吼聲,他只來得及辨認出那個熟悉的聲音來自誰,廁所門就被粗暴打開――殺氣騰騰的岩泉一走進洗手間,見到眼前的景象震驚地瞪大眼。 現在站在隔間前面那位怎麼看都在騷擾白鳥澤主將的,是他們青葉城西號稱最討厭牛島若利的那位及川徹? 「等等,小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只是……呃、那個什麼,驅邪儀式!」 「我看你才是那個需要被驅除的邪!」岩泉一認真覺得擔心及川徹的自己簡直像個笨蛋,他立刻掄起拳頭招呼過去,「大家到處找你結果你給我在廁所通敵?!」 「我沒有!我──唉唷好痛!打太大力了!嗚嗚嗚小岩你聽我解釋!」 03 IH宮城縣預選決賽由白鳥澤學園對上青葉城西,最後白鳥澤拿下勝利,獲得參加全國賽的資格,青葉城西帶著遺憾退場,只能繼續為接下來的春高預選作準備。 決賽後及川徹完全沒聯繫過牛島若利。 牛島還記得國中時期北川第一輸給白鳥澤時,及川滿臉淚水、不甘心地瞪視他的模樣――但這次敗北及川徹沒有哭。及川徹只是咬著唇,靜靜地和隊友一起接受敗北的結果,離開球場時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他原本以為及川要請他幫忙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青城在決賽輸給白鳥澤而作廢不算數,沒想到暑假第一天,他的手機還是收到了來自及川徹的訊息。 小牛若有空嗎? 想跟你談談接下來的安排。 牛島若利瞥見通知匆忙滑開手機螢幕鎖,深怕那些文字下一秒就會全數被收回。 他其實不太習慣使用手機,打字速度完全追不上及川徹那種女高中生般的連打,可惜及川徹表示寧願等他慢慢敲字也不想透過通話聽他聲音,他們只得維持文字溝通的模式。 經過單方面手速慢導致的漫長討論後,他們約在牛島晨跑路線必經的公園碰面。 夏季白晝開始得早,清晨時段反而是能夠避開毒辣陽光的舒適溫度。牛島若利按照平常的步調進行訓練,他依約來到指定的公園時,及川已經在那等待。 及川身上套著青葉城西的運動服,垂著眼坐在鞦韆上喝水。他看起來也是慢跑過來的,炎熱的天氣在他臉上薰出一層薄汗,礦泉水瓶邊緣凝結的水珠閃爍著陽光的色彩,絢爛奪目。 「及川。」牛島若利在及川徹面前停下,「如果不習慣長距離的晨跑,做一下舒緩運動會比較好。」 要不是有求於人不能撕破臉,及川徹發誓此刻他的水瓶應該倒在牛島若利頭上。 他深吸口氣壓抑住想發作的衝動,將瓶蓋扭緊放回隨身包裡,總算願意將視線挪到牛島若利身上:「及川先生的事不用小牛若費心,快點搞定我要回去了。」 「好。」牛島點頭,「等我一下。」 及川聞言狐疑地看向牛島,只見牛島若利從口袋掏出手帕,仔細擦去身上密佈的汗珠後才攤開手,讓及川能從腰側環住他。 作為運動員的及川徹其實早對滿身汗水的肢體接觸習以為常,他沒料到牛島若利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特別細心,清秀的五官因為彆扭感輕輕抽搐著。從他出門就跟了一路的幾隻幽靈正在不遠處嬉笑干擾他的判斷,他心一橫,只得咬牙飛快抱了下牛島然後鬆手回到安全距離。 喧鬧聲和幽靈一同不見了,他的視野變得清晰明亮。 看著牛島若利貌似有點開心的模樣,及川徹忽然覺得不妙,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今年初白鳥澤的訪談內容。 高中生涯最後一次修學旅行在二年級最後一學期舉辦,地點是熱門的京都。 白天學生們都在京都的有名景點參觀,拜訪完最後一個景點清水寺之後他們才往下榻的旅館移動。旅館位在靠山處,建築風格古典又鄰近山林,十分清幽別緻,而最驚喜的是因為老闆年輕時曾經打過排球的關係,這間旅館竟然在後方空地蓋了座露天排球場。 發現這個設施的當下及川徹就篤定自由活動時間他一定能在這見到他的隊友,果然一小時後班導宣布解散,就讀不同班級的二年級排球部員們不約而同來到球場集合。 他們向旅館老闆借來球,簡單熱身後像往常般進行慣例的發球練習。 春高預選青葉城西沒能打進全國,他們的希望只剩下升上高三後的兩次機會。出發前他們原本有些擔心暫停訓練幾天會讓手感變差,沒想到來京都還能有地方練球,實在太走運,晚餐前的自由時間很快就被他們用發球練習度過。 及川徹此時打得正順手,還想多練幾球,岩泉、花卷、松川三人便把球場留給他,拿著水瓶到場邊休息,一邊欣賞及川徹暴力發球的模樣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算一算時間下個月就會有新生加入了吧?」松川一靜把喝空的水瓶收回行李袋內,坐在椅子上隨意地說道:「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新人。」 「不管是怎樣的隊伍,這次一定要打敗白鳥澤,進軍全國。」一旁的岩泉立刻接口。 「說到白鳥澤,他們今天好像有個雜誌社的小型專訪,會透過網路進行直播,唉,真令人羨慕啊。」花卷嘆氣,他還記得上次採訪青城的部分全被及川徹獨佔,其他人只分到少少的鏡頭。 「嘛,畢竟他們是宮城代表。」松川聳肩,挑眉看向花卷貴大,「不如來看看他們專訪都說了些什麼?」 「好主意。」 於是三人無視掉遠處及川徹的抗議聲,決議透過直播蒐集敵人情報。花卷貴大拿著手機打開直播間網址時,採訪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負責主持的記者小姐手拿麥克風,盡責地訪問白鳥澤王牌對縣內預選及春高對手的看法。 不得不說牛島若利說話雖然不經修飾又刺耳,對對手的實力評價倒是一針見血,當牛島若利提到一些青葉城西曾經交手過的對手,三人甚至一致表示認同。 「好的,謝謝牛島同學的回答,最後我們換點輕鬆的問題結尾好嗎?牛島同學喜歡吃什麼食物呢?」 「牛肉蓋飯。」 「那,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類型呢?」 剛剛還有問必答的牛島若利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個問題感到苦手,遲遲沒有回答,反而是一同受訪的天童覺主動接過了麥克風。 「牛島同學喜歡的類型?這問我就對囉!」天童自信滿滿對著鏡頭說道,故弄玄虛地撓了撓下巴,「我想想我想想,膚白貌美大長腿,然後最重要的,要很會打排球!」句末不忘比出一個可愛淘氣的手勢,天童心滿意足地把麥克風遞向牛島:「如何,若利?我說的可以嗎?」 牛島點頭:「可以。」 「哈,那種不看場合說話的木頭怎麼可能有女孩子喜歡!」不知何時跟著豎耳傾聽的及川徹一聽不屑地大聲嘲笑,話一說完他看到圍著手機的三個人全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眼神望著他,讓他不禁打了個冷顫:「幹嘛?你們幹嘛這樣看我?」 「垃圾川,你腿多長?」岩泉的視線在手機螢幕和及川徹身上來回打量。 「啊?一般來說不會特別去量這個吧?不過及川先生身高可是有184公分,就算不打球了想跨行當模特都沒問題!」及川徹下意識回答,但他的隊友現在連表情都變得微妙,他心中警鈴大作:「慢著,你們那憐憫的眼神怎麼回事!」 「及川,你沒發現嗎?」松川勾起嘴角,不懷好意地看向他:「天童從頭到尾可沒提到『女』這個詞。」 「對喔,及川你之前不是說牛島纏著你要你去白鳥澤?」花卷愉快補刀。 ……Oh, shit! 及川徹發出的球華麗地失控砸在球網上,他不滿地轉過身向自己的隊友表達抗議:「他說的搞不好是他們的舉球員!他們的舉球員皮膚也很白啊!」 「誰剛剛還很得意自己腿很長的?」 「想不到連敵方主將都拜倒在萬人迷及川的魅力之下,看來青葉城西的勝利就靠你使用美人計了。」 「誰要那個牛若喜歡!呸呸呸呸呸!」 因為松川和花卷一搭一唱的內容實在太過可怕,氣憤的及川徹最後一球再次失手,可怕的跳發力道直接將球遠遠擊出場外。露天球場緊鄰後山,沒受到半點阻攔的球最後落到遠處的樹叢裡,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唷,好一支全壘打。」花卷壞心地目送飛往遠處的球,在及川的哀號聲中無情宣布晚餐時間已到,要及川徹自己想辦法將球找回來。 回憶結束。 及川徹凝重地看著牛島若利,天童一系列的發言和牛島的反應他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這傢伙,該不會真的對他有意思? 「小牛若。」及川徹努力不讓牛島若利發現自己連尾音都在顫抖,「你記得今年春高前,白鳥澤接受專訪的事嗎?」 「記得。」 「膚白貌美大長腿……?」 「你是說天童回答的那個問題?」牛島若利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及川徹沒頭沒尾在說什麼,他恍然大悟,向及川徹解釋道:「天童說的是那陣子他看的連續劇裡面一個女演員。」 「那你還點頭!」及川徹驚叫。 「我認同的是會打排球這點,畢竟要交往的話,我認為還是要有共同的興趣。」 天啊!那個小牛若居然會考慮怎麼和女孩子交往欸! 牛島若利見他表情古怪,投來好奇的目光:「及川?你想問什麼嗎?」 「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及川徹立刻輕描淡寫帶過危險話題。 他才懶得管牛島若利的喜好好嗎,只要確定跟他無關就行,況且今天份的牛若指數已經明顯超標了,他覺得渾身不對勁,只想離開這個地方呼吸新鮮空氣,「有需要我再聯絡你,我要去學校了。」 「你要跑過去?這距離以晨跑的運動量來說有點高。」 「這跟小牛若無關吧?」 及川徹敢斷言,如果有本書叫做「如何用一句話激怒及川徹」,那麼那本書的作者一定是牛島若利。下次找牛島出來還是公事公辦速戰速決為上策,不然自己遲早會被牛島若利給氣死,及川徹默默在心中下了決定。 「反正都早起出門了,運動一下沒什麼不好。」及川說完擺擺手沒打算再逗留,轉身離開留給牛島若利一個背影。 04 最近白鳥澤排球部覺得他們的王牌行為好像有點反常。 從暑假開始,牛島若利每隔幾天就會提早出門晨跑,而且每次回來心情看起來都挺不錯的――要知道牛島若利準時的程度可以算得上是機械等級,會提早出門絕非偶然。然而就算他們想一探究竟,也沒那個體力追上牛島若利跑完全程,這個未解之謎一直到七月底才隨著晨練前的閒聊浮上檯面。 天童在熱身運動時注意到大平獅音板著臉、若有所思地盯著牛島若利發呆,他假借拉筋伸展的名義來到大平獅音身旁,好奇地詢問。 大平一開始還試圖否認,但見到天童銳利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一定瞞不過天童,猶豫一會才沉重地向自家隊員告解:「唔、怎麼說呢,我覺得我好像發現若利的秘密了。」 這個重量級消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聯想到牛島若利最近的行為舉止,眾人完全被挑起好奇心,急忙豎起耳朵湊到大平獅音身旁,深怕漏聽任何一個關鍵字。 「剛剛在餐廳吃飯時,我不小心看到若利擺在桌上的手機,畫面停在LINE的聊天視窗。」大平獅音斟酌了下用詞,又說道:「只有兩句對話,『今天可以嗎?』、『可以。』,然後若利就出門了,這怎麼看都像是──」 「援助交際!」山形隼人驚叫。 「欸?啊?不,等等,我不是──」 「對啊這一定是暗號!」川西太一跟著拍手贊同,他刻意忽略白布投過來的眼刀,認真推理:「看這熟練的對話模式肯定交易過不止一次了,可惡,不知道地點啊!」 「太一,不准你汙衊牛島學長!」白布賢二郎簡直無法忍受牛島若利被這樣擅自定罪,眾人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氣急敗壞地跑去找牛島若利確認:「牛島學長,聽說你偷偷在早上搞援助交際,我相信這一定是誤會對吧?」 牛島愣了下,「你說援助嗎?沒有誤會。」 「對吧,我就說是……什麼?!」 看到白布大受打擊的樣子,早料到討論會一路失控、從頭到尾刻意不參與討論的天童終於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他的誇張笑聲讓牛島若利和五色工兩人都一臉茫然地看向他。 不愧是看jump會從廣告開始看的牛島若利,果然搞錯了援助交易的意思。 「若利呀,援助交際可不是幫助別人的意思。」天童覺笑夠了才出面拯救困惑的白鳥澤王牌,他輕飄飄地提醒他的摯友,「嘛,雖然某方面來說也是幫助啦……金錢方面的幫助。」 「真是的,都怪隼人胡說八道。」大平獅音頭疼地瞪了一眼完全沒在反省的兩個亂源,他實在不太想跟牛島若利解釋什麼是援助交際,只好換個話題:「我本來以為若利你交了女朋友,想想應該不可能吧?」 「我沒有交女朋友,我只想專注在排球。」牛島若利毫不遲疑地回答。 對嘛,果然是美妙的誤會,他們白鳥澤的王牌怎麼可能背叛大家跑去交女朋友!牛島若利真誠的語氣令人感到安心,白布賢二郎差點沒落下感動的淚水。 「誤會呀?那若利身上香香的味道會是哪隻小貓咪呢?」天童歪頭,指著瀨見笑道,「英太跟我說過你身上有一種香香的味道唷?」 「不是貓,是及川。」 「……啊?」白布賢二郎的感動煙消雲散。 「噢,我知道了,是止汗劑的味道!」瀨見英太豁然開朗,他早覺得牛島身上的味道似曾相似,卻遲遲想不起來在哪聞過,「舉球員對控球要求高,確實需要面對手汗問題呢,之前我去專櫃挑選喜歡的牌子就有聞過那個味道!」 「瀨見學長,這種誰都知道的事情不需要你說明,而且大家並不想知道你用哪個牌子的止汗劑。」 「喂喂,怎麼對我就這個態度,你這是拿我出氣嗎!」 瀨見英太發出了悲憤的抗議,但卻理所當然被白布給無情忽略,而白鳥澤眾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準備進行晨訓。 此時的青葉城西也在對自家主將進行靈魂拷問。 見岩泉一獨自來到社辦報到,身旁沒跟著讓他們又愛又恨的青葉城西隊長,他們就知道又到了及川徹發作的日子。 一般情況來說就算有女朋友的時期及川徹也會和岩泉一起到校晨練,但是大約從暑假開始,及川徹每隔幾天就會不見蹤影。他用誇張到可疑的態度掩飾自己的行蹤,當天的煩人指數也會比平常上升30個百分點,黏著岩泉各種胡言亂語。 忍受了三個禮拜以後青葉城西眾人決定執行公審──在及川徹又用招牌的欠揍笑容嚷著「早安,及川先生今天也是一進校園就被女孩子包圍呢!」踏進社辦之後,大家一擁而上將人給按到椅子上固定。 岩泉和花卷一左一右捉住他的手臂,渡和矢巾一人關燈一人關門,整間社辦漆黑一片,只剩下從窗簾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你們幹嘛?」及川徹驚恐地看著他的隊友,配合地怪叫道,「要殺人滅口嗎?沒了及川先生你們可沒辦法打進全國喔?」 「解釋清楚你去了哪裡,我們就放開你。」岩泉一惡狠狠地說。 「原來是這件事?」及川徹皮笑肉不笑,無辜地眨眼,「沒有女人緣的小岩不能理解萬人迷的困擾吧,我一踏進校門就被熱情的女孩子包圍所以來遲了?」 「想死嗎你!」 「你說的沒錯,及川。」松川一靜迅速制止岩泉施暴現場,他用手電筒從下巴打光增加陰森感,刻意壓低音量,語帶威脅地說道:「你的背後現在有隻150年前的女幽靈正深情款款看著你,你確實是被女孩子包圍喔。」 「她還在?早上出門她就跟上來了,反正沒什麼惡意,別理她。」 一片寂靜。 花卷拿在手上的能量飲料因為錯愕無聲無息掉落在地上,松川瞪大眼,驚訝地向及川徹確認:「及川,我還以為你是麻瓜,沒想到你是那邊的人?」 「我上次不就說了我被怨靈困在廁所,是你們不相信我!」及川徹用力控訴,「而且照這樣說起來……阿松你也看得見?」 「偶爾吧,不是很常。」松川攤手,「至少你之前哇哇叫的時候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們兩個這什麼對話!聽起來像在聊天氣,怎麼卻是大陰陽師之間的交流!」 「小卷你不懂半夜被幽靈嚇醒有多可怕!」 除了牛島若利之外終於有了新的訴苦對象,及川徹覺得他和松川是相見恨晚,他現在就想和松川一靜好好分享他這兩個月都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天天被愛慕他的女幽靈跟蹤害他連續好幾天都沒睡好,練習賽頻頻失誤被迫請客;還有被地縛靈惡作劇導致東西遺失、經常被困在廁所要人拯救之類的悲劇,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青葉城西眾人陷入一團混亂,只有岩泉一沒被怪力亂神的話題影響,他冷靜地抓住及川徹問道 :「這跟你最近隔幾天就提早出門,而且不是來社辦有關係?」 見岩泉一嚴肅的模樣,及川徹收起了眼角的淚水和哭哭啼啼的滑稽表情,他吸吸鼻子,認真地回答他最信任的好友:「有關係喔,不過小岩你放心,我沒有躲起來偷偷進行魔鬼訓練,不會搞壞自己身體。」 他當然知道岩泉一顧慮什麼,他這個多年的好友總能即時為他踩下剎車阻止他失控。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找牛島若利幫忙,但既然在排球以外的地方向敵人求援了,那他說什麼都不會讓自己失去珍貴的參賽機會。 岩泉一盯著他沉默了一會,這才鬆開他的手臂放過他:「是嗎?那就好。」 「小岩你果然是我媽――好痛!我錯了!不要拔我的頭髮要禿了!」 05 及川徹曾想過,要是世界上有排球之神的存在,那牛島若利大概就是排球之神給他安排的考驗,他們倆從個性到處事態度沒一處合得來,牛島若利還偏偏擋在他通往勝利的道路上。 耿直的牛島若利只懂得筆直地往目標前進,而且因為擁有令人稱羨的天賦,他的旅途會是毫無阻礙且一帆風順的,待在那樣的環境下不可能明白思路千迴百轉的及川徹真正的想法。每次和牛島若利談話及川徹都覺得自己壽命要減少十年,天知道牛島若利為何對他那麼感興趣。 八月中,再過兩周暑假即將接近尾聲。 先前和牛島若利見面都是及川徹主導,這次不知為何卻是由牛島若利主動詢問及川需不需要在公園碰面。及川徹看到手機螢幕彈出牛島若利的對話框時有些訝異,但算算時間差不多,後天教練又專門為他們安排一場和大學部的練習賽,他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而事實證明,對及川徹來說,牛島若利不管做什麼都能讓事情往最糟的方向發展。及川徹不假思索的後果是13號當天,他在清晨的公園收穫一隻看起來非常期待他到來的小牛若。 現在是什麼狀況?他錯過什麼?及川徹愣愣地看著牛島若利從口袋裡拿出糖果遞給他。 方形的透明包裝邊緣印有一圈裝飾圖騰,裡面裝有青白兩色的金平糖,及川徹一頭霧水,困惑地詢問牛島若利:「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今天我生日。」牛島若利的語氣聽起來理直氣壯。 「你又不是需要帶糖果去班上請客的小學生!」及川徹難以置信,他總算弄明白為什麼牛島若利要跟他約今天碰面,「你該不會以為及川先生會祝你生日快樂?」 牛島若利滿意地點頭,「謝謝,我很開心。」 「我沒有祝福你!不要擅自斷章取義!」他這是被吃豆腐了嗎?天啊!要是知道今天是牛島若利生日他是死也不會答應對方的,LINE怎麼沒有跳生日提醒出來! 及川徹差點沒翻白眼,他好想回到過去打醒那個沒動腦思考的自己,「這種日子你不去和你的隊友過,跑來約我做什麼!」 「因為我想給你糖果?而且等等回學校我也會送給我的隊友,大家的份我都有準備。」 及川徹頭痛欲裂,他決定放棄和牛島若利溝通。 看在牛島若利好歹是壽星,而且疑似挑了青葉城西配色的糖給他的份上,及川最後還是收下了那包小小的金平糖。他隨手將金平糖塞進運動外套的口袋裡,一低頭,意外看見有隻不明生物從身邊竄過。 「小牛若你的腳邊……?」 及川徹揉揉眼,看清楚剛才的不明生物是一隻純白色的狐狸。 狐狸潔白無瑕的漂亮毛皮帶了點透明感,明顯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此刻牠優雅地端坐在牛島若利腳邊,晃動著蓬鬆的尾巴打量及川徹。 「白色的狐狸?動物靈嗎?可是看起來不太像妖怪……」 牛島若利自然是看不見及川所說的狐狸,他憑著及川徹給的敘述做出聯想,「白狐的話,也許是稻荷神的使者。」 「太不公平了,怎麼跟在我身邊的就是奇怪的幽靈!小牛若不就會驅邪嘛,有什麼大不了!」及川徹氣憤地抱怨,但抱怨到一半他突然睜大眼,在牛島好奇的注視下喃喃說道:「不對,我可能知道被作祟的理由了……」 及川想起他們修學旅行去了京都──那時候他還沒被幽靈困擾,而京都最知名的就是供奉稻荷神的神社,他們甚至有去參觀稻荷大社的千本鳥居。 白狐特意現身想必是要傳達什麼訊息,搞不好他真的有機會結束跟幽靈為伍的日子! 他連忙看向那隻白狐,白狐迎上他的視線,不明顯地眨了下眼,嬌小的身形漸漸變得透明,很快消失無蹤。 及川徹見狀信心大增,他迫不及待想和隊友分享自己的猜測,立刻轉身要求牛島若利:「我們趕快抱完趕快結束,我有事要趕回學校。」 「沒問題。」牛島若利有求必應,聽到及川的催促他一個箭步上前,對著及川徹伸出手臂。等錯愕的及川意識到情況不對已經太遲,牛島若利完全不給他逃跑的機會,收手將人揉進懷裡,「等等,我不是要你、啊啊啊啊啊!」 現在的氣溫和七月初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饒是有使用止汗劑習慣的及川徹也出了不少汗。在高溫下被迫和人皮膚相貼的感覺非常糟糕,特別對象還是有著怪力的牛島若利,他幾乎無法辨識那個異常快速的心跳聲是來自牛島若利還是他自己,於是及川徹不顧形象地用力掙扎,「夠了!可以了!快放開我!」 牛島若利聽話地鬆開他,及川徹餘悸猶存,差點以為自己肋骨要斷掉。他驚恐地抬眼,竟發現牛島若利臉上一成不變的表情似乎閃過一絲靦腆。 喔不。 拜託事情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06 考慮到京都距離太遠,預選前剩餘的練習時間分秒必爭,而假日的時間表已全被各種練習賽占滿,接下來的日子及川徹還是維持定期找牛島若利幫忙的模式。 兩個月後的春高預選大爆冷門,新生的烏野接連打敗最被看好的青葉城西和白鳥澤,睽違多年獲得唯一通往全國的位置。 他們的夏天結束了。 結束和烏野的比賽之後,牛島若利收到來自及川徹的訊息,他們依然約在那座公園見面,但這次牛島若利第一次遲到了。 牛島若利姍姍來遲,及川一眼看出牛島若利通紅的手掌大概是剛進行過發球練習,而他自己還維持白天偷偷摸摸去觀賽的衣著,細框眼鏡搭配深藍色的修身大衣讓他看起來像個大學生。估計是因為他這副打扮對牛島若利來說很新鮮,他能感覺到牛島若利的視線牢牢黏在他身上。 總之先辦正事。 看見白狐當天他就找岩泉──謝天謝地這次小岩終於肯相信他的說詞──討論過,後來他也透過LINE大致跟牛島若利說明情況,這次見面主要就是為這件事收尾。 「我問過旅館老闆了,他們附近確實有供奉稻荷神的寺廟,而且今年初有發生神像損毀的事故,似乎是住宿的學生打排球時碰壞的。」 牛島聽了皺眉,似乎無法苟同冒犯神明的無禮行為,「所以及川你是因為砸了神像才被神明大人處罰?」 「才不是!那邊整片的草叢我根本沒發現打出去的球有碰到東西!」及川徹大聲為自己澄清,他煩躁地搓揉自己的頭髮,直奔主題:「總之我去趟京都應該就能解決,所以這是最後一次了!之前說過要等價交換不是嗎,你想要什麼?」 「這倒不用,對我沒有影響。」 「……小牛若不知道吧,我背後現在正跟著一隻車禍死亡的幽靈,沒碰到你的話那隻血肉模糊的幽靈會一直糾纏我到天涯海角喔?」說到底就是因為這隻幽靈纏得比以往更緊,他才被迫多見牛島若利一次,不然他早買好了去京都的車票。及川徹板起臉,強硬地申明自己的立場:「所以呢,及川先生絕對不要欠可惡的小牛若人情!」 「但我沒有想要的東西。」牛島面有難色。 仔細想想憑牛島若利那木頭腦袋能想到的東西八成全跟排球有關,無奈之下及川徹只得親自幫他條列選項。 「不然我請你吃飯──不,還是算了,和小牛若一起坐在家庭餐廳吃牛肉蓋飯什麼的我無法想像。」想到那溫馨畫面及川徹打了個寒顫,他又換個建議:「這樣吧,這附近有家連鎖咖啡店,請你喝一杯熱美式?」 「好,我正好想跟你聊聊。」 「只陪你到我的咖啡喝完,及川先生的坐檯費可是很貴的!」 十五分鐘後,因為及川徹堅決不肯和牛島若利一起坐在咖啡店內,他們手上各拿著一個裝有隔熱杯套的紙杯,在公園的長椅並肩坐下。不同於牛島若利的基本款熱美式,及川徹給自己點了杯焦糖瑪奇朵,十月天氣已經轉涼,帶著牛奶香氣的溫熱飲品很快被喝掉大半。 「所以小牛若想聊什麼?」等了老半天牛島若利也沒憋出半句話,及川舔去嘴角沾到的奶泡,主動問道。 牛島若利看他一眼,「都可以。」 ……請問明明是牛島若利自己先說想聊,他已經大發慈悲陪坐竟然還要負責想話題,這是存心想氣死他是不是? 為了表示抗議,及川徹壞心地挑了一個帶刺的話題:「那小牛若就說說輸給小烏鴉的感想吧。」 「下次會贏。」牛島若利理所當然地說。 「……你知道不甘心是什麼東西嗎?」及川徹斜睨他一眼,「不過真巧啊,這次我跟你有同樣的看法。」 兩間最被看好的強校先後敗給烏野,努力三年換到一個不完美的結局,最終只剩下和同伴一同落下的汗水與淚水還停留在記憶之中。 說不遺憾是騙人的,但這份銘刻在心上的珍貴回憶卻是永遠的。 「早跟小牛若說過了吧,只關注及川先生會被虎視眈眈的小烏鴉從背後追上。」 「為什麼不能關注你?」牛島若利好奇地反問,他真摯的目光中寫滿不解,「你是有實力幫助隊伍成長的舉球員,如果你來──」 「停,你敢說下去我現在就走。」幸好牛島若利真的安分閉上了嘴,對話得以繼續,及川徹淡淡地指出問題所在,「青城的打球風格和白鳥澤不一樣,我在乎整支隊伍的協調,不可能只把球給一個人。」 「你說的沒錯,是我出於個人好奇,想知道由可以完全發揮球員實力的你將白鳥澤串起來能爬到哪個高度。」 「喂喂,別擅自對我抱持奇怪的期待。」認識牛島若利以來還是第一次聽他講出能讓人接受的說法,但事到如今,及川徹只能露出苦笑,「說起來小牛若不覺得噁心嗎?每隔幾天就要和男人摟摟抱抱。」 「能幫上你的忙,我覺得很好。」牛島毫不遲疑地搖頭。 ──這傢伙,到底是多喜歡他啊? 牛島若利絕對是不會說謊的乖寶寶,早已習慣被女孩子愛慕的他,面對坦誠直白的牛島若利居然感到無法招架。 及川徹沉下臉,瞇著眼用冰冷得有些駭人的視線打量牛島若利。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他們的關係是從第幾個擁抱開始變了調,那些灼熱柔軟的情感又是在什麼時候已經滿溢而出? 「我說啊,收到討厭的傢伙的好意,是不可能感到開心的吧?」 及川起身,抬手對著垃圾桶投出喝空的紙杯,紙杯劃出完美的拋物線落入桶內,產生細微的碰撞聲。他回過頭,彎下腰認真地凝視仍坐在長椅的牛島若利。 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著牛島若利的眼睛。 「時間到了。」及川徹靠近他。 牛島若利因驚訝而收縮的瞳孔清晰映出及川徹的臉,溫熱的氣息掃過臉頰,及川徹那雙漂亮的手環上他的後背, 像輕輕托住了他的心臟。 沒有熟悉的止汗劑淡甜,及川牛奶巧克力色的髮尾沾染到咖啡的香氣,剛喝過熱飲的身體抱起來暖洋洋的,牛島若利得到一個貨真價實的擁抱。 「及川先生心情好賞給你的。」及川沒讓擁抱持續太久,很快就鬆手起身,用手指向牛島若利:「下次見面等著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吧,小牛若!」 「我不會輸的。」 牛島若利目送及川徹瀟灑離開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勾起了細微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是個幸運的存在。 牛島若利有著溫柔守護他左手的父親、尊敬信賴他的隊友、還有願意全力以赴和他交手的對手,他所擁有的一切造就今天的他。 或許及川徹的青春會因為輸給牛島若利而蒙上陰影,但就像他有自信自己會打排球打到最後一刻,及川徹也不可能放棄排球。及川徹只會選擇在球場發光發熱,然後帶著這些遺憾卻甜美的回憶向前邁進。 他確信自己下次見到及川一定是在更遼闊的舞台上──或許到那個時候,他應該好好告訴及川,他並非一無所知。 【Fin】


by 匿名排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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