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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排民不會輸!!!

【侑佐久】黑色婚禮  

作者啊念念


  「為什麼要救我?」

  「臣臣好過分啊,明明我都說過那麼多次了,你都不記在心上——痛!輕一點輕一點,啊啊流了好多血,好可怕,我真的要死了!」


  那是一個棄置的教堂,窄小破爛,裡面只有幾張發出霉臭的長木椅,牆壁因歲月的侵蝕而斑駁,卻因位置偏僻,勉強算是個在追殺中暫時的容身之處。

  十字架掛在生鏽上的鍊子上搖搖欲墜,碎石從雕像上剝落,看似落魄,但依然無減上帝的神聖與傲倨,俯視世人的目光是那般高高在上。白得毫無血色的指尖在紗布中俐落地來回捻動,佐久早聖臣不為對方的慘叫聲所動,抬眼時目光依舊淡然,當中還帶了點嫌棄。

  「吵死了。」稻荷崎組的組長到底在說什麼傻話?

  「因為我真的痛啊。」宮侑可憐兮兮地撇嘴,「臣臣,你哄哄我就——等等等這真的痛!」

  看著瓶子裡的消毒酒精所剩無幾,佐久早有些心疼,在心裡掙扎許久,還是忍痛往宮大腿上的傷口再噴了兩下。

  他欠他的,人情總得還。


  終於替對方包紮完畢,佐久早用力地擦去手上的血跡,才去挪正臉上的口罩,只露出一雙淡漠的黑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毫無波瀾。

  「我不需要你救我。」他道:「我們以後不要再有瓜葛了。」

  「不要。」宮侑想也不想便道,任性得不像一個黑道的老大。

  這個人是聽不懂人話嗎?佐久早緊皺眉頭。

  「我那麼喜歡你,才不要放你跑呢。」宮侑冷不防地一把摟住對方瘦削的肩膀,即使大腿放了不少血,男人的力氣依然大得驚人,還能精準地躲過佐久早的肘擊。

  髒死了。逃亡中的兩人滿身塵埃與血漬,分不出是誰的汗味繚繞鼻息,佐久早心裡煎熬,卻不知是否顧慮對方的傷勢還是什麼,沒有從霸道的懷抱裡掙脫。



  佐久早一直不相信宮侑。

  恣意妄為、對自己不關心的人冷酷殘忍、在關鍵的時刻果斷得冷血,作為只看錢做事的清道夫,佐久早一直不相信宮侑真的喜歡自己。


  ——誰叫臣臣在酒吧被女生纏上時、困惑的模樣那麼可愛!反差萌懂不懂?

  ——我也以為自己只是對你感到興趣,才多注意你而已,但現在想想,這說不定就叫一見鍾情?

  ——我都為你擋刀了,還不相信我?


  不相信。

  又不是在演偶像劇。


  外面仍是兵荒馬亂,說不定一踏出這個教堂就會有人將他們射成蜂窩,躲在這裡等風暴稍息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廢棄的教堂裡很安靜,只有偶爾的風聲與鳥鳴,給了佐久早和平寧靜的錯覺,難得空閒,腦袋甚至開始想些有的沒的,包括他與宮侑當初在酒吧的相遇,包括向來對清道夫嗤之以鼻的人忽然對他百般糾纏。

  眼角餘光瞥眼滲出血水的紗布,以為自己早就屏除情感的男人難得心裡鬱悶,只好趕緊去思考更緊切的問題來轉移視線。

  這裡早就了無人跡,自然沒有食物與水源,佐久早盤算著他們到底能撐多少天,一顆沉重溫熱的物體忽然壓在他的肩膀上。

  該說宮侑缺心眼嗎?虧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得這麼熟。佐久早無奈地想躲開宮侑的依偎,才察覺到對方臉上不健康的紅暈。

  這裡的衛生環境本來就不是特別好,連紗布都是撿回來的,遑論要替傷口好好消毒,發燒似乎是意料之內的事情。

  沒有水、沒有食物、傷口還在發炎,佐久早嘖了一聲,正要脫下外套,讓對方好好躺在地上,卻被人拉住了手,勁道不小,像在害怕一放手就會失去什麼。

  「你去哪?」向來有神的雙眼因疲憊滿佈紅絲,宮侑啞聲問道。

  佐久早緊繃了臉,低聲道:「我沒去哪,只是不想讓你睡在我身上。」

  「我死不去的。」宮侑自顧自地道:「你別想到外面。」

  「要去哪裡是我的自由。」佐久早甩開了宮侑的手,卻又被對方再次捉住。


  「臣臣。」

  宮侑低喚一聲。

  明明那麼虛弱,眼神渙散,明明在佐久早現在的眼裡,脆弱得隨便一折便能弄死,宮侑的眼神依舊不曾挪開,抓住佐久早的手紋風不動,足以震攝人心的聲音順著血管與神經,引發心臟的共鳴。

  「不要出去。」

  短短四字強而有力,一點也不見受傷發燒的狼狽,佐久早緊繃唇線,強行壓抑心頭的悸動,而後便是暴怒。

  「然後眼睜睜看著你死嗎?」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怎麼看穿自己的盤算,佐久早也不再轉彎抹角,冷笑道:「你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裡?」


  死?

  作為蟄伏暗處的狐狸,不是早與死亡作伴嗎?

  宮侑一時之間沒有回話,只是笑了笑,那般雲過風輕,大手撫過對方的臉側,緩慢地,曖昧地,令佐久早不自覺轉過了頭,主動對上他的目光。

  太冰了,宮侑的手什麼時候這麼冰冷過?從不畏寒的佐久早不動聲色地輕皺眉頭。


  宮侑的聲音很輕,輕得如風拂過。

  「不然你吻我一下?」


  沒人回答,也沒人追問,這個問題得不到回答,教堂裡忽然落入令人心癢的沉默之中,也許是累了,也許本就有耐性,既然佐久早沒有拒絕,宮侑便安靜地等待,反正能這樣與對方獨處,能聞著對方身上淡淡肥皂的味道,也是難得,宮侑戀戀不捨。

  要是問他喜歡的理由,他也不一定能說得清——黑道的狐狸恣意如風,執著從來不需要理由。

  高熱燒得腦袋迷糊,直到被口罩遮了大半的臉停在咫尺,他能從那一潭墨色之中清晰看見自己的倒影,才發現總是執意要與自己保持距離的男人此時離自己極近。

  宮侑怔忡半晌,喜悅才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漫遍他失去溫度的四肢。宮侑暈呼呼的,感受著自己噴出的熱氣如何在口罩上打滾,雖然與口罩親吻似乎有點沒情調,但心尖仍然無法自控地輕顫,總在殺戮之中平穩的心跳紊亂起來,宮侑有些分不清這是發燒不適的症狀,抑或單純在緊張而已。

  唇峰快要碰到粗糙的布料,他即將能親吻佐久早聖臣,哪怕隔著布料,他知道自己也能描摹那兩片薄唇的形狀、感受親吻的熱度、享受對方的美好,劇痛猝不及防地襲向後頸。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只能靠著意志硬撐的人瞬間倒下,宮侑如願地與佐久早親密地擁抱,卻沒有感受到一點高興,他痛苦地抽著氣,無力地感受著意識漸漸遠去,只能任由兇手把自己安置在更隱密的位置。

  「臣……」

  宮侑勉強出聲,視野卻在一點一滴地融解,就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看見清道夫拉下了口罩,上天賜予大地甘霖,佐久早低頭,絲縷黑髮垂落,輕柔地噴出鼻息,拂過宮侑的臉側與心頭。

  春臨大地,一掃腥臭之氣,他抹開了淡極而清冷的笑。


  「要是我們都能活下來……」

  外面隱約傳來腳步聲與叫囂聲,可在宮侑的耳中,只剩下對方的道別。

  「我就吻你。」


  上帝見證罪人的誓言,佐久早為富有骨感的手戴上皮革的手套,槍枝在手,他是遊走在血腥中的清道夫。

  宮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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