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晚的雨

下了一整晚的雨。

還未蒸發的雨滴沿著窗緣墜落。菅原孝支愣愣地看著，看著支去支撐力的水分子被強勢的重力捕獲，無聲的墮入深淵，在支離破碎前留下微弱的聲響。

分不清是求救還是絕望的呼喊，但就結局而言沒有任何差別。

菅原放輕了手腳，緩緩地離開床舖，昨晚的酒精還在折磨他，或者是與高中隊友的重聚喚起過於青春的回憶在摧殘他逐漸衰老的神經，又或者是那些被壓抑的愛慕與眷戀，在看到對方後像是被解開封印的惡魔，在他腦子裡衝撞咆哮。

不論是什麼，他都需要水，很多很多的水。

他吐著酒氣，一邊扶著頭一邊推開澤村大地的幻象，艱難地踱步進廚房。

菅原瞥了一眼門邊的幻象，大概是受到昨日聚會的影響，往日那高中樣貌的黑髮少年，轉成了成人的體格，帶著一點鬍渣以及依舊溫暖的微笑。

滾開，很煩。

菅原將頭放到水龍頭下，水注入了他的嘴，卻也沖洗到他的臉，他的鼻子，以及他的眼睛。

他閉上眼睛，飲著一口又一口的水。等他再次睜開眼時，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那微不足道的愛慕會在社會的規範下消逝，而他將跟隨著社會的期望，工作結婚生子，或許死亡之前、在無人之地輕聲地訴說自己的眷戀。

「菅原，你還好嗎？」

他猛然睜開眼睛。

「阿好痛，咳、咳、咳，痛……」

菅原一手壓著直接接觸水的雙眼，一手搥著胸口，慌亂之中找不到支撐點的他蹲在地上，上衣的領口濕了一片。

「你在幹嘛阿，哈哈哈。」比印象中更低沉的聲音穿入他的腦袋，依舊溫柔沉穩。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對方關掉了水龍頭，大概是低下頭靠近他的吧，他似乎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撲在自己臉上。他的手確確實實地揉亂了他的頭髮，溫柔了問道：「毛巾在哪我拿過來。」

「我家、你，為什麼，咳、咳、咳…」菅原艱難的睜開眼，比起身理上的不適，他的心理快炸開了。

真真實實的澤村大地在眼前，在他家裡，穿著給客人的睡衣。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還在疼痛，但菅原覺得好像比昨天看得又好看了幾分。

「不會吧，你是醉了會忘記事情的那一型嗎？」澤村無奈了笑了笑，脫下T-

shirt就往他臉上塞，既粗魯又溫柔的揉著，他的聲音透過混著自己家裡洗衣精的味道還有澤村的體味，悶悶地在菅原耳裡響起：「我昨天說喜歡你，你答應交往的。」

T-shirt離開菅原的臉，他很想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

看著澤村大地裸著精壯的上半身，用他最依戀的笑容跟他說：「可不准反悔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