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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排民不會輸!!!

只有你知道



  家門開啟伴隨一聲細微的咔噠聲,刻意放輕的動作沒有被屋內的住客察覺,把背包拿下抱在懷裡,打開的門縫探入一顆鵝黃色的腦袋,月島螢往裡頭張望了下而後緩緩推門而入。玄關開著昏黃的小燈,電視節目的聲音獨自在沉默間迴響,月島一時沒能掌握黑尾目前所在位置,不過從鞋櫃裡整齊擺放的鞋子來看,應該沒有出門才對。

  動作放得很輕,夜晚的東京比月島想像中要安靜許多,仿若連呼吸都成了吵鬧的噪音,月島踏入屋內,輕而緩慢地向著客廳的方向前進。空氣中隱約含著一絲酒精的味道,皺起鼻子嗅了嗅淡得幾乎要聞不見的氣味,月島在客廳的小茶几上看見一個空空如也的啤酒罐,還有歪在沙發上睡著的黑尾鐵朗。

  關掉電視,稍微收拾了下茶几,月島蹲在沙發前看著睡得很沉的黑尾,到底是自己過於小心翼翼了,還是他工作真的如此疲累?沒有發現自己呢……月島伸手戳了戳黑尾的臉頰,從電話中察覺到最近幾天戀人似乎情緒低落,雖然黑尾什麼都沒說,出於擔心還是跑來了,況且也真的好一陣子沒見面。

  作為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順利被理想的工作錄取、要學習的事情繁多又複雜,前幾個月黑尾每天忙得暈頭轉向,每晚打電話的次數少了、訊息也會聊一聊就沒了回應,隔天一早才會收到「睡著了」的道歉。是真的很累了吧,煩惱著是要讓黑尾就這麼在沙發睡一晚還是叫醒,就算想把他帶回房間對自己來說好像也很勉強,而且一定好累。

  月島邊煩惱邊戳他的臉頰,猝不及防被抓住手指,嚇了一跳回神看向瞇著眼睛的黑尾,困倦的大腦似乎一時沒能組織起思緒和語言,臉龐突然湊近看著月島半晌,仿佛能看見他頭上顯示Loading的字樣。呼息在近距離的四目相對間讓臉頰溫度升高,深褐色的眼瞳微微亮了一下,腦海中浮現戀人的面龐,鼻尖輕輕蹭了蹭,黑尾可能覺得這只是場過於真實的夢也說不定。

  「……黑尾前輩。」根本沒清醒吧?看著無意識撒嬌的戀人,被抓著不放的手指有些發燙,「去房間睡吧?」

  「嗯……嗯?」坐直了些,揉揉有點痠痛的脖子,深褐色瞳仁慢慢對焦,後知後覺盯著此時不應該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月島。還在做夢嗎?伸手碰了碰月島的臉頰,被自己抓著的手也明顯傳來熱度……

  「真的睡迷糊了啊?」抽回自己的手,月島站起身,「那黑尾前輩就當自己還在做夢吧。」一下課就直奔東京,肚子有點餓了,月島走進廚房翻了下冰箱又懶得下廚,打開外賣APP瀏覽著附近餐廳。

  只是喝了一罐啤酒就覺得思考遲鈍,看著在廚房翻了一圈一無所獲正在滑手機的月島,終於認知到眼前這個人是真實的,不是幻覺更不是做夢,擁抱時能感受到久違且熟悉的體溫,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朝思暮想的。

  黑尾從身後環抱著戀人,腦袋在月島頸窩蹭了蹭,像黏人撒嬌的大貓要把專屬於自己的味道全部染上給珍愛之物。滿腔思念無法緩解,這陣子生活帶來的煩惱壓力無處宣洩,黑尾不是習慣向人傾訴的類型,即便再累也不對身邊人表現出來,尤其更不想讓遠距離且同樣為了課業和社團忙碌的月島擔心。

  「小月怎麼突然過來了?」

  「想來就來了。」點好外賣,蹙眉偏頭看了眼黑尾,酒味雖然很淡但都蹭到自己身上了,「黑尾前輩繼續睡啊,上班很累了吧。」

  「沒關係。」難得見面,非假期月島也不會在東京待太多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小月什麼時候回去?」

  「後天一早,我自己去車站就好了。」

  「欸……我送你去啦,被拐走怎麼辦。」

  「才不會好嗎。」

  擁抱是最能直接表達思念的方式,肌膚的直接接觸、沒重點的閒聊讓浮躁煩悶的心情得到了安撫,不過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月島此刻就在自己身邊吧,黑尾滿足地悄悄歎氣。他壓抑的那些情緒或許還是被月島察覺到了,黑尾看著戀人的側臉這麼想著,不然怎麼沒通知而且也不是什麼特別日子卻突然跑來。

  想來就來這種事對一個沒有穩定收入的大學生、以及初入社會的新鮮人來說還是過於奢侈了,往返兩地要是真的如此輕鬆,也不必那麼辛苦地維持多年的遠距離。抽出紙巾替月島擦掉了嘴邊沾到的醬汁,彼此靠得很近、肩膀輕輕蹭著他的,比起透過電子產品和聲音,果然這樣直接的相處更讓人心動。

  月島晚餐後,依然堅持地把黑尾趕去睡覺。雖然現在的時間對他們平常的作息來說有些過早,但明明就很累了吧?對撒嬌和拒絕置若罔聞,把黑尾推入臥室盯著他刷牙洗臉後躺上床,單人加大的床鋪勉強足以讓月島與他同床共眠,雖然會有點擠但比睡在雙腳一部分得懸空的沙發好多了。

  「黑尾前輩先睡吧,我還沒洗澡。」拿來黑尾的手機設定了明早的鬧鐘,伸手揉了下他的黑髮,「……很累就休息吧,沒必要硬撐。」

  「啊?沒有硬撐啦,還不睏。」

  聽黑尾這麼說,看著他沒說話,半晌後伸手在他額頭輕輕彈了下:「要說謊到什麼時候呢?出社會後的黑尾前輩反而染上壞習慣了嗎?」

  愣了下,黑尾摸摸額頭,「什麼說謊?」

  「工作明明就很累吧。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就算是透過手機,還是能感覺到黑尾的悶悶不樂,工作似乎帶來了壓力卻從沒聽他主動說過,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吧?但偶爾的走神和逐漸減少的通話反倒讓人在意。一整天已經很疲憊,卻仍堅持強打起精神和月島說話,該怎麼說才好呢,雖然遠距離之下唯有這樣的交流方式,也明白他對自己的重視,但還是更希望黑尾可以好好休息啊。

  其實並不意外月島會問這麼一句,緊盯著自己的橘黃瞳仁含著疑惑和擔心,黑尾苦笑了下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工作上稍微遇到了一點挫折吧。」

  「已經解決了?」

  「嗯,已經沒事了啦。」公司的前輩都有教自己該怎麼處理,這幾天也在學著讓自己更熟悉和上手,還好遇到了一群好前輩啊。

  「那就好。」制止黑尾起身,重新幫他把被子蓋好,沒有要詳細過問,月島只需要知道事情不會繼續讓黑尾煩惱就好。擺出一副嫌棄臉把那頭奇異髮型揉得更亂:「連我都注意到黑尾前輩的狀態不好,其他人更不用說吧?所以我只好勉為其難來安慰安慰你了。沒有給其他人造成困擾吧?」

  「才不是連你都注意到,是只有你注意到吧……」自己也沒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啊……能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戀人的關心讓心底泛起暖意,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月島的手背,「……謝謝,小月。」

  輕輕觸碰的肌膚像有電流傳遞而來般,酥麻的感覺沿著手背蔓延全身,月島看了看那雙在昏暗中依舊透著光且映出自己的深褐色眸子,低頭輕輕在黑尾唇上吻了下。沒有深入,只是個一觸即分的吻,雙唇的熱度卻殘留之上,不止身體連心裡也逐漸擴散。

  「睡吧。」把掌心覆蓋上黑尾的眼睛,語調小聲又輕柔,「我一直在這裡。」


***


  戀人在家中等著自己回去,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覺得渾身充滿幹勁,早早解決完手上的工作趕著準時下班,完全掩不住發自內心的雀躍。黑尾照月島的吩咐去超市買了一盒生菜,順帶買的幾罐啤酒是自己的私心,昨晚把最後一罐啤酒喝掉了本就該補貨,再說遠距離情侶難得的相處時光,總該有些助興的。

  早晨清醒第一眼就看見戀人熟睡的可愛模樣,激動和感動的心情讓黑尾差點熱淚盈眶,若不是顧慮到月島正在睡覺,他搞不好真的會興奮到大叫。其實很不真實,每一次月島留宿的隔天早晨黑尾總有這樣的感覺,平常不可見、觸不可及的戀人突然變得很近很近,悄悄探出的指尖會直接碰上溫熱的臉頰,讓黑尾知曉月島此時此刻是真的陪在自己身邊。

  需要工作沒能好好陪伴有些可惜,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啊……有些失落但很快收拾好心情,只有今晚的相處機會,得好好把握才是。看了看手上的袋子,早些時候收到月島要下廚的訊息有些擔心,有過前幾次經歷加上本人親口承認,月島的廚藝其實不怎麼樣,廚房會不會炸掉是其次,更擔心月島會受傷。

  返家的黑尾被滿屋的香氣勾動食慾,說著「我回來了」邊脫掉皮鞋進入屋內,廚房裡沒有自己擔心的混亂,漢堡排在平底鍋裡煎得滋滋作響,倒還挺有模有樣的。月島回應了一句「歡迎回來」,簡單四個字讓黑尾有些愣神,半晌後才摸摸後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感覺真的像做夢一樣,雖然只是今天限定,但真的超幸福啊……

  「小月廚藝越來越好了耶!」

  「只是把冷凍食品簡單料理而已,黑尾前輩誇張了吧。」拿出生菜清洗,月島給黑尾塞了顆紅通通的小番茄,「先去洗澡?」

  「唔,先吃飯吧。」黑尾舔舔唇瞇起眼睛,「小月,不覺得現在很適合說那句話嗎?」

  「什麼?」

  「先吃飯還是先吃我——什麼的。」

  轉頭對上黑尾笑嘻嘻的目光,好像還真的在期望自己會開口說一遍,然而月島只是回以敷衍的微笑:「黑尾前輩還是先去洗澡順便把腦袋也洗一洗吧。」

  「欸,怎麼這樣。」

  晚飯後洗了澡,揉揉吹乾後蓬鬆的頭髮,月島曲起雙腿縮在沙發上喝著啤酒,因為來東京的關係打工請了假,很久沒有度過這樣悠閒無事的夜晚了。啤酒苦澀的味道帶著甜甜果香,是月島蠻喜歡的口味, 整理完廚房的黑尾在他身旁坐下,月島挪挪身子靠近一些,偏頭輕輕靠在黑尾肩上。

  什麼也不想做,洗完澡後更是整個人發懶,月島明早就要離開回到仙台,結束他們僅此一天的同居生活。來得突然,而且還是非假日,黑尾自然是空不出時間安排些什麼,月島是不介意這些,真要說有任何不滿的話,就只有相處時間怎麼都感覺不足夠這一點吧。

  就算留宿的日子安排得再長,還是會覺得不滿足,想要更加靠近和親密,早安吻與回家的問候都是如夢般的美好奢望,好像今天所經歷的這些實際上只是一場等待著清醒的夢中夢。能夠不醒來就好了,兩人心底或許都藏著這樣的想法,陪伴原來是對彼此而言最難以實現的日常,夢終究會結束,終將回到遠距離相處的步調。

  「明早九點半的新幹線?車票都沒問題的吧?」

  「嗯,黑尾前輩不用擔心,都弄好了。」

  「哦……還是我送你去吧?」

  「前輩要上班吧,我自己沒問題的。」

  「想和小月多點相處啊……」

  月島抬眼望向有些失落的黑尾,柔軟的鵝黃色頭髮蹭了蹭他的臉頰,啤酒罐被放置在小茶几上,四目相望間有夾雜果香的酒味纏繞。溫熱在口中蔓延,黏糊的水聲自雙唇間溢出,互相索取感受彼此的味道和熱度,身體由內而外地感覺燥熱,連腦袋都變得暈乎起來。

  酒精加速了慾望滋長,簡單的碰觸都能激起心中翻湧的巨浪,沸騰的情慾輕而易舉就被挑起、解開束縛,眼眸中有情潮流轉,而後義無反顧墜入其中。不需要任何言語,他們在喘息間讓十指交纏,腳步有些急躁地離開進入另一個空間,關了燈的客廳寂靜無聲,只剩下酒香繚繞於殘留的曖昧氛圍。

  貪婪、渴望地想要更多觸碰、讓身心合二為一甚至交融,在有限的時間裡親身感受彼此心臟的熾熱,讓體溫上升到更高的溫度,將理智全都拋開沉溺其中。


***


  「東西都拿好了嗎?不要漏掉了,便當記得拿。」

  「嗯,都拿好了。」

  「有沒有什麼東西要買的?」

  「沒有。」

  「車票有檢查了嗎?真的是今天?時間?沒看錯吧?」

  「檢查了、沒看錯,今天早上九點半的車。」

  對一來一往的談話逐漸不耐煩,月島捏了下環抱在腰間的手,抬頭看向墻上的時鐘:「夠了,黑尾前輩你該去上班了。」

  一早清醒就被黑尾纏著不放,從睜開眼那一刻開始,下床、刷牙洗臉、換衣服、吃早餐直到現在整理背包,月島都沒能逃過黑尾黏人的糾纏。月島買的新幹線時間比黑尾上班時間要晚,注定了黑尾沒辦法也不可能把月島送到車站,他們只能在家裡分別,結束這勉強算得上兩天一夜的同居生活。

  黑尾聞言把月島抱得更緊一些,額頭靠在他肩膀上蹭啊蹭,貪戀地聞著戀人身上特有的味道,領子拉開一些在昨夜纏綿留下的痕跡上輕輕吻了吻,「不想和小月分開……」

  「……又不是不會再見面了。」敏感地縮了下脖子,把黑尾腦袋推開,「下個月黃金周都已經排好行程了。」

  「……有整整一個月都見不到小月啊。」

  「之前不是還三個月沒見嘛,黑尾前輩再不放開襯衫要皺掉了。」

  雖然語氣淡漠,有些不耐煩,但自己何嘗不感到思念,可是多留幾天是不可能的。翹掉了兩天的課和社團練習、打工也得請假找人代班,好多本該在排程上的事情都被自己的任性打亂,只是看黑尾那副——毫不遮掩的——不甘不願的樣子,也實在氣不起來。

  是只有自己知道的黑尾前輩啊。

  會撒嬌會孩子氣,是只專屬於月島螢的黑尾鐵朗。

  雙手用力拍在黑尾臉上揉了揉,刻意裝出的面無表情差點被黑尾滿臉哀怨的扭曲表情逗笑,替他整理好襯衫、穿上西裝外套,月島邊說著「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把人推到玄關。拒絕了黑尾又想纏上來的擁抱,月島退後一步,看黑尾乖乖地穿上皮鞋。

  「雖然說了偶爾讓你撒嬌,但糾纏到底還是會被討厭的吧。」

  有些熟悉的句子讓黑尾一愣,站起看著月島,隨後笑了出來:「但是啊,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後,還是覺得:太好了!我沒做錯。」

  兩人相視一笑,沒想到多年前自己說過的話,現在竟讓月島對自己說了出來,抓抓頭呼出口氣,終於不再繼續糾纏,黑尾交代月島抵達仙台後傳個訊息知會,乖乖出門上班去了。出門前互道的一句「路上小心」給予一整天的好心情和活力,黑尾走出辦公大樓的電梯時,口袋裡的手機傳來訊息通知。

  『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很好,但你需要的時候,我一定在你身邊。期待黃金周。』

  看著手機上的字句止不住笑意,深吸口氣,黑尾覺得一個月算什麼呢,從現在開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距離黃金周更加靠近,這不是件讓人很興奮的事嘛!整理好心情,黑尾回覆了戀人的訊息,心裡甜滋滋的,就用這幾天補充到的小月能量面對全新一天的忙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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