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
※治侑治無差
※時間線是打完東京奧運之後，假設宮侑仍效力於MSBY黑狼
※這樣的前提：宮雙子高中時偶爾會相互抒發情慾，但在高中畢業後各自忙碌起來，就一直維持著不上不下的尷尬關係
「精彩的救球！自由球員平和島把球救了起來，穩穩地傳給舉球員⋯⋯同為黑狼隊友的11號舉球員宮侑和10號日向翔陽聯手打出精彩的快攻！得分！驚人的默契⋯⋯」
電視上播放著奧運期間日本隊的精彩回顧，轉播員激動的解說和現場群眾的歡呼一聲高過一聲，即便早已知道比賽結果的觀眾也不禁跟著熱血沸騰。
「老闆！這裡要再來一份鮪魚蔥花飯糰！」
「好的，馬上來！」宮治應道。平日中午，雖然沒有學生的身影，飯糰宮裡依舊坐得滿滿當當，陸續還有不少客人外帶餐點。儘管已經雇了一個店員，料理相關的事仍多是宮治親力親為，還要招呼熟識的客人們，在料理台前忙碌地打轉。
待到約莫兩點，上班族大多結束午休回到工作崗位，宮治才有了些喘息的時間。他向坐在角落的年輕女性頷首示意，解開圍裙後走過去。
對方是美食雜誌的專欄作家，姓小野，先前不經意間嚐到飯糰宮的料理，剛巧要作年輕創業者的系列文章，前來邀約了兩三次。宮治本來對雜誌報導沒什麼興趣，但除了親自來邀請他接受採訪外，小野平時也經常來店裡用餐。今天也來了，又一次詢問宮治願不願意刊登在雜誌的推薦專欄，不直接採訪也行，她就拍幾張照片作簡單的介紹。
見她實在誠心，宮治不好意思一再拒絕，擇日不如撞日，便告訴她如果她願意等待的話，下午比較不忙碌時可以回答幾個問題也無妨。
「妳好。」宮治坐到小野對面，「謝謝妳經常來支持我們的飯糰。需要錄音或錄影嗎？要把電視關掉嗎？」
「沒關係，我作筆記就可以了。」小野拿出筆記本，微笑問道，「不過，我剛才拍了一些店內環境和您工作中的照片，您看這些可不可以刊登？」
宮治微微傾身，低頭看著對方遞來的相機，簡單瀏覽了一下裡面的照片。照片裡將飯糰宮拍得溫馨又漂亮，避開了一般客人的臉，有幾張是拍他正在捏飯糰的樣子。宮治點頭同意，而後回答了幾個關於店內料理和營業狀況的問題。
對方一邊振筆疾書，一邊接著問：「您有沒有崇拜的對象？或是尊敬的人，影響您進入這個行業呢？」
「尊敬的人當然不少，像是近藤文夫先生、青木利勝先生，我很喜歡他們對料理的理念，是我一直以來學習的對象。」宮治停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接下來的話，「不過讓我下定決心要做有關『飯』的工作、甚至開業的......是我的家人。」
小野點點頭，又問：「是您的父母嗎？」
宮治答：「是我的雙胞胎兄弟。」
－
高二那年，得知宮治不準備成為職業球員後，宮侑和他在體育館裡大打出手。雖然早已預料到侑會是這種反應，但他沒想到的是對方那彷彿失去理智般狠戾的攻擊，絲毫不見平時保養的精心，還有許是因為憤怒而染上緋紅的眼角。宮治滯了一下，他們打得太凶，其他部員們沒有人敢、也沒有人能上來拉架。
宮治還記得自己奮力攢住宮侑朝他揮來的拳頭，難得真正動怒，氣得大吼：「又不是以後都不打排球了！」
而後宮侑突然洩了勁，抿著唇，將雙腕從宮治的手心抽出，有些踉蹌地後退了兩步。
「懦夫。」宮侑微昂著下巴，原先横眉怒目的模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漠。
在他看來，除了進入職業聯賽、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登頂，其他的業餘球隊、社區球隊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宮治從他眼神中讀出了這些意思，還未反駁，就見宮侑在一眾驚慌的視線中轉身離去。
那也是他們有史以來冷戰最久的一次。
他知道宮侑把所有的熱忱和耐心都付諸予排球，將他的人生和愛都奉獻給了這項運動。
儘管他經常跑到飯糰宮死乞白賴混飯吃，但他們所處的世界早已截然不同。他們有不同的經歷、不同的夥伴、不同的煩惱、不同的成就，有時候宮治也會想，如果當初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他們之間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或許他就能從「排球」那裡，瓜分掉一點宮侑不可多得的真心。
但終究只是如果。
清晨五點，宮治被電話鈴聲吵醒。他伸手在床頭摸了摸，終於找到不停震動的手機。一時間還以為是鬧鐘響了，聽到揚聲器傳出的聲音才稍微清醒，皺著眉睜開眼睛，「日本第一舉球員」幾個字顯示在螢幕上。
什麼時候又被改了，宮治想，之前聯絡人名字寫的還是「智障排球痴」吧。
昨晚睡前想起高中那一次激烈的爭吵，就連睡夢中都隱隱記得和宮侑拳打腳踢，宮治忍著起床氣問道：「怎麼了？」
「我快到車站了，開車過來接我。」宮侑語氣輕快地說，光聽著就知道他心情頗好。
但通常宮侑心情越好，宮治心情就越差。「啊？」宮治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瞇著眼看了看螢幕上顯示的時間，「......現在才五點，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啊，我不是說了這幾天會回家看看老爸老媽。」
宮治抹了把臉，從床上坐起，左右張望一會才找到兩只拖鞋：「那你不能自己搭公車或搭計程車什麼的嗎？現在才五點零四分，你非要大清早叫我去載你？」
「你開店不是這個時間就該起床準備了嗎？」宮侑的語氣充滿疑惑，但宮治就是知道他只是裝的。
「姑且當作是這樣好了，但飯糰宮今天是公休日！」
「飯糰宮有公休日？你這樣一講，我突然覺得有點餓，順便做個飯糰帶來給我吃吧。」
「白癡，」宮治趿著拖鞋走到浴室準備盥洗，一邊碎念，「現在開始煮米的話至少也得等三十分鐘。而且今天公休日沒去採買，店裡根本沒有金槍魚了。」
「我又沒說我要金槍魚。」
「我管你要什麼，自己去便利商店買吧！」掛斷電話，宮治洗了把臉，故意慢吞吞的刷完牙，還是走到冰箱前翻看裡頭有什麼食材。
等宮治接到他的雙胞胎兄弟時，已經是將近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MSBY黑狼上周飛到歐洲打比賽，宮侑經常傳照片給他，但去打比賽又不是去玩，再加上時差，那些本意應該是炫耀的照片都有些不知所云，他倆的對話也斷斷續續，基本上就是宮侑自己說自己的，然後宮治已讀。
他停好車，遠遠看到宮侑站在車站一角，拖著個大行李箱，上面琳瑯滿目地貼著各種海關貼紙，才想起來他們聊天室的最後一則訊息是宮侑發的「登機了」。宮治腳步一頓，照那條訊息的發送時間算來，宮侑應該是下了飛機就直接搭首班車過來了。宮治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他走過去，將手裡的紙袋遞到正在擺弄手機的雙胞胎兄弟眼前，說：「走了，混帳。」
「這什麼？」宮侑伸手接過紙袋，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寒暄，非常自然地把行李箱推給對方。
「煎鮭魚和炒蛋。」宮治翻了個白眼，卻仍替他拉起了行李箱：「好重，你裝了什麼東西啊！」
「上次去歐洲比賽，買了很多紀念品要給爸媽啊。」宮侑率先坐到副駕駛座，手上迫不及待的打開餐盒，面上卻擺出刁難的臉孔，故意說：「不是說了要飯糰嗎。」
「還以為在職業隊裡歷練幾年會好一點，沒想到個性還是一樣惡劣。」宮治關上車門，繫起安全帶，看著照後鏡準備切進車道內。「你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孤獨終老。」
宮侑不甚在意的哼笑，嘴裡嚼著食物，有些含糊不清的開口說：「怎麼了，你會比我早死嗎？」
宮治沉默地駕駛，沒有回話，也不去多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宮侑一邊吃著早餐後一邊看手機，時不時還要對SNS上的消息發表評論。不知道看見什麼，他突然笑了起來，反覆確認螢幕上顯示的文章，還截了圖，手機發出喀嚓的音效。宮侑饒有興致的說：「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不等他回答，他便自己接著往下說：「小巷中的飯糰店，新鮮又美味的食材，帥氣的年輕老闆......我看看還寫了什麼？」
宮治面無表情地聽他念，這才想起來介紹飯糰宮的那期雜誌前幾天發行了，還有網頁版的專欄，小野小姐傳過簡訊通知他的。
「讓年輕老闆宮治決定走上這條路的，是他的雙胞胎兄弟宮侑。沒錯，就是日本排球聯賽中效力於MSBY黑狼隊的知名舉球員宮侑。」宮侑用浮誇的語調朗誦，「飯糰宮的老闆宮治先生，在高中時期和宮侑選手一同在稻荷崎高校排球部擔任先發隊員。宮治先生一度考慮進入排球職業聯賽，但見證了宮侑選手對排球的執著與全心全意的付出後——」
宮侑倏地收聲。
——見證了宮侑選手對排球的執著與全心全意的付出後，宮治先生坦言自己對排球的愛不及他的雙胞胎兄弟。『老實說，我很佩服他對排球那幾近虔誠的熱愛。我不想用這樣態度和他一起站在賽場上，』宮治先生親口道，『那是對他的污辱。』
「......」宮侑關掉文章介面，一會後才開口：「矯情。」
他們之間從來不會說這種貼心的話，雖然當初採訪時就已經知道那些談話內容會公諸於眾，但多年來從未說出口的心思突然被當事人看到，宮治仍不免有些尷尬。
「我這是給你一點保險，過幾年你打不動球了，或是得罪上頭被趕出球隊，還可以來飯糰宮打雜。」
宮侑不屑的嗤了聲，「你當初開店我出了多少資，我本來就是半個老闆好嗎？」
「飯糰宮不缺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老闆。」
「什麼話！我看你是不記得我多少粉絲去飯糰宮朝聖，給你招攬了多少生意！」
正好紅燈，宮治踩著剎車緩緩停下，裝作嘲諷地說：「攬客是老闆娘的工作，幹嘛，你要當老闆娘？」
宮侑側過身，一把抓住他的領口，低聲罵了句「白癡」，而後主動拉近兩人間的距離，在交通燈誌轉換前和他的兄弟接了個長長的吻。
宮治手還搭在方向盤上，直直盯著眼前的人，宮侑一臉鎮定，但耳尖微微發紅，催促道：「綠燈了。」
－
宮治說的沒錯，他把絕大部分的愛都給了排球，唯有那麼小小的一部分，在作為雙生子誕生在這世界上時，便從他的真心上生生剝離開來，存放在宮治身上。
他已經不記得高中那次爭吵的最後，他們是怎麼言歸於好。在異鄉裡無數個辛苦訓練後的夜晚，也好幾次想過如果宮治就在身旁。
兩人下了車，將行李拉到房內，在宮治扯著他的後頸再次吻上來時，他想，他們不需要這些「如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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