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工作人員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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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意謂在進入秋季離開夏暑節氣時,原本應下降的溫度並沒有隨著時節轉變,仍維持那不應存在的炙熱。
慣例地走到更衣室前,熟悉的吵鬧聲、偶爾出現的關西髒話、此起彼落的大叫聲中穿插的冷靜吐槽……這是黑狼隊的日常,在取得賽季冠軍的今天也不例外。
隊員們習慣先簡單的沖洗身體再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大部分的人都會在時間內就收拾完畢,但總是有些人習慣等到我的催促聲出現才匆匆忙忙趕著離開。今天也一樣,就算知道賽後工作人員準備了慶功也拖拖拉拉的,例如這幾位──不知道是不是花太多時間照鏡子的宮侑、每一次都因為其他事物而分心才拖到最後一刻的好奇寶寶木兔和日向。啊,今天怎麼佐久早選手也還在……我看向正在整理背包的他想著。
我時常覺得,「怪人」這個稱呼或許不只適用於他們場上那些異於常人的亮眼表現,場下的他們亦是如此。
不過,並非指現在我眼前那個擁有極大反差、私底下的他們。
「日向,你能不能做到這個?」木兔把身體做成一個非常彆扭的姿勢然後問道。
「哇!木兔前輩好厲害!怎麼做到的啊?」日向張大嘴巴問。而是,嚐盡苦頭、走遍荊棘之路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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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之中最先來報到的就是木兔了。木兔光太郎,高中最後一次的春高比賽,帶領隊伍殺到總決賽的王牌。雖然最終沒能拿下冠軍,不過整場系列賽的表現可說是十分出色,因此獲得球團的
關注,也成功通過入隊考核與球團簽約。能夠在高中一畢業便加入職業隊,對於許多仍在尋找出路的同齡人來說,是相當了不起的舉動。
他報到的當天,我遠遠就能認出他的樣子──高大壯碩的身材、充滿標誌性的髮型、炯炯有神的雙眼,全身上下充滿著不可言喻的氣場。
「木兔選手?」我禮貌性的問。
「啊!我忘記帶身分證了!赤葦怎麼沒有提醒我…」他將那已經很大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啊,不需要的,我認得出來。」
「喔喔是嗎?那就太好啦,嘿嘿!」
其實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他會覺得需要帶身分證,他覺得我們會認不出一個已經來通過考核、簽約的人嗎?他對著我笑,看起來似乎是有那麼一點不靈光。而後我跟他相處不用太久我便能證實自己的推理沒有錯,他確實是不靈光,非常。
我帶著他繞了一下球場的內部,也介紹了一下環境。從入口處到球員休息室、球員餐廳,還有重訓室等等。
「哇!真大,哈哈哈,讓人迫不及待呢!」他的臉上寫滿的是興奮。
「木兔選手是為什麼會打排球呢?」我不假思索地就問了。
「咦?我啊…」
我們就這樣一邊聊著天,一邊沿著觀眾席慢慢向下走。
「所以我啊,要成為最平凡的王牌!」
我在他第一次說出這句話時曾暗自吐槽他是不是真的瞭解“平凡”的意思是什麼。看他比賽時華麗的動作和吵鬧的聲響,和平凡扯得上邊嗎?
但在聽完他表達自己的想法後,我或許能理解他口中“平凡”的含義為何了。
離開了原本高中的隊伍,隻身加入這個陌生的球隊,要與自己配合的人都不再是以往那些熟悉的人了。
若是再和以前一樣,是不可能會成長的。
「木兔選手的志向很明確呢。」
從一開始和他接觸時我就能感受到,他私底下並不會和在場上表現得一樣充滿魄力或是帥氣。他是個容易將情緒表現出來的一個人,甚至偶爾在場上就會露出沮喪的一面了,何況是私下呢?但
是他明白自己必須將那些浮現出來的弱點都一個個隱藏起來,因為他知道在職業的球隊裡,狀態不佳就是上不了場,身邊也不會再有那些願意一直安慰自己的人。
他回以我一個笑容。
「嗯!就讓他們看著我變得平凡吧!」
我們在觀眾席中挑了個位子坐下,這裡是我私心覺得整個球場裡面視野最好的位置之一,可以清楚地看見與網子相對的兩方人馬相互廝殺的樣子。我不禁想像著未來有一天,身邊的這位選手上場扣球的模樣……嗯…大概也是轟轟烈烈的吧,就和他說話的聲音一樣有朝氣。
他和我說了很多自己的經歷和感悟,雖然大部分都是在聽他講社團後輩如何照顧自己的事……沒想到我是這麼容易讓人掏心掏肺的傾聽者!
他的生涯至今聽起來就像心電圖一樣,大起大落,但不一樣的是它落下的時間絕對不會長。但即使不長,心電圖也有落到很低谷的時候吧。
原以為他是個簡單的人。
「哦!你懂嗎?就是那種感覺…我很不喜歡……」沒想到。
「啊!現在想到!我覺得,可能還是多少得經歷一些吧!不然怎麼變強,你說是吧,嘿嘿!」真不愧是王牌選手。
「有句話,什麼、什麼什麼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逢人必笑臉相迎,充滿元氣的聲音背後,曾經也有這麼一段往事,只要想起,一股失落感便油然而生。
「我很感謝那時候的自己!如果不堅持下去,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和你聊天了。」或許曾有絕望,但不曾放棄希望。
講話時認真的神情、恰到合宜的語速,字裡行間就可以感覺到他是一個十分認真的人,也不得不讓人對他認真以待。但是當身邊的人都跟不上他、趕不及他,只要一直跑在最前頭,就會變成落單的人。
「木兔選手現在還會覺得難過嗎?」
「咦?不會啊!不談到這些我也忘了,嘿嘿!」我朝著他笑了笑。
我們走回球員休息室,裡頭只有零星幾位球員在場,球季尚未開始時,有一段時間都是在做自主練習的訓練。
「木兔選手…來對地方了呢。」我喃喃說道。
「啊?你剛剛有說話嗎?」
「啊、木兔選手可以將東西安置在休息室內,想要練習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進行了。」
「謝謝!」他給了我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沒錯,他只要能扣下所有的球不被接起,就能得分了。
當時,木兔的笑容,是我看過最能讓人產生共鳴的笑容了,連我的嘴角也不禁跟著上揚。好比決定乖乖等待五分鐘,再選擇拿起桌上棉花糖的小孩那純淨的笑容,就像是想通了一切,不再有阻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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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嘛日向!這不是做出來了嗎!」
「木兔前輩…!我好像…卡住了!」
「啊!?日向!怎麼辦!我們等等還要去慶功……你…你不要擔心,我馬上就來救你!」
木兔緊張地抓著日向的手腳,希望趕快幫助自己的徒弟脫離這個困境。但畢竟這也是自己造成的,木兔的表情還是略顯著急,深怕日向真的出了什麼事一樣。
一旁的佐久早終於看不下去了,說道:「…把他的左腳先從椅子拔出來吧…」說完,便幫忙木兔一同講以扭曲姿態纏繞在塑膠製椅上的日向,移動了一下,再舉起他的左腳。
「臣臣……」
「我剛好收拾一下櫃子。昨天因為你們讓我來不及消毒──」
「謝謝你臣臣!!」木兔看起來完全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的意思,而佐久早也顧著將日向卡住的腿慢慢拽出,無暇專注在他的話語上。
「臣臣!你在對日向做什麼!」從淋浴間走出來的宮侑突然大喊。
「…」佐久早瞪了一下宮侑,又向這裡瞅了一眼,像是在怪罪我自始至終都選擇冷眼旁觀。那鐵定是嫌棄的表情吧……我想著,之前也看過這麼一次…或者很多次?而對象正是剛剛出現的宮侑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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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不要把水甩到地上…」佐久早一臉很厭惡的樣子。
宮侑乖乖聽話地用了紙巾擦乾手…雖然不是拿手帕,不過沒關係,他至少照做了。
「好了臣臣我們走吧!」
「不要碰我。」
「欸!我剛剛洗過手了啊!」
「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臣臣我──」
「你的身上還有非常多的細菌。」說完佐久早便快步走向練習場了。
「啊,真是的!臣臣等我!」宮侑也追了上去。
大家都知道佐久早有非常嚴謹的衛生習慣,這並非壞事,維持整潔及乾淨是非常良好的行為。雖然一開始他的確因為這些緣故而無法好好地與隊友相處,不過在宮侑的協助之下,大家開始習慣與他互動的模式,而他也漸漸融入了這個隊伍。加上賽場上的表現及合作,向心力慢慢凝聚,團隊的默契也慢慢地練成。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十分熱衷於訓練,就算沒有人能作為自己練習的對象,他們也都有辦法進行一個人的訓練。每個人要加強的內容不同,練習的配合就會有所不同,例如宮侑總是會被木兔和日向纏著給自己托球,而佐久早當然也是攻手,只不過他是被宮侑纏著要他打自己的托球。
雖然鬧騰,但他們只要一開始練習就會十分嚴謹、專注,而這些都能夠反映在他們賽場上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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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球─!佐久早聖臣強力的扣殺!!黑狼隊以大比數 5:3 擊敗了連續兩年蟬聯冠軍的施懷登阿德勒,獲得了本賽季的冠軍──」
「臣臣剛剛那球,很帥吧?」不理會難得願意和木兔跟日向交流的佐久早,宮侑走到我身旁講了這麼一句話。
「哈哈,是啊,很帥呢。」
是啊。但在那球之後鐵定是比佐久早的手腕,更加崎嶇蜿蜒的荊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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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森選手作為訪客來到球員休息室是佐久早場上表現不好的那陣子。這個人和他的外表一樣,好相處、待人和善,聽說他是佐久早的表哥時,不少人都發出的意想不到的喟嘆。
「聖臣給您添麻煩了。」
「喔不,沒有的事。」他想說什麼?
「聖臣呢…看起來或許比其他人精明…」這我認同。
「但……其實他也只是個傻子…」傻子。
他說,佐久早自小時候便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也知道訓練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但總歸一句只不過是那一股腦地苦練,像個傻子一樣,不完成自己規定的訓練內容就不願停止。
佐久早高二那年,井闥山無緣繼續晉級,只因某些不可抗力的突發狀況。──都這麼努力了。
「其實那次結果或許都是我和他心中曾經的疙瘩吧,但現在的他…不一樣了喔…」仍是傻子,但不心態不一樣了吧。
一邊目送古森選手離開,我一邊揣想他此行的目的。這段期間佐久早場上的狀況有些不穩定,人難免都會有遇到瓶頸的時候,這我可以理解。但那是佐久早,什麼心情都不願意透露、只會埋頭苦練的那個佐久早。是出於關心,不希望自己表弟過度練習?不,佐久早選手絕對不會疏於自己身體的管理。來替表弟打氣?……我想也不是。
那是什麼?
「──歷經低潮,暴風回歸的佐久早選手,無非是今天這一場比賽的亮點…」穩定軍心,讓他們等著佐久早回到場上吧。
雖說都是不同隊的對手,卻能敵我不分的相互支持,促使所有人一起進步,我想這也是大家所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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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完宮侑的問題,我看向那個不放棄幫助日向脫困的佐久早。我不禁感慨,古森的出現讓大家知道,佐久早並不會將「狀態不佳」當成一回事,畢竟不論好壞,他的練習都不會因此停止。
或許曾有絕望,但不曾放棄希望。
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事情,他就會努力做到最好。
「臣哥……謝謝你救了我……!」日向感激又崇拜地說。
「翔陽!……」木兔沮喪又抱歉地說。
「臣臣~真有你的!」宮侑看到這個景象立馬衝上前去準備和佐久早擊掌,在看到佐久早嫌棄的眼神時停了下來。
「幹…幹嘛!我已經洗過澡了,很乾淨!」
「……」
宮侑不服輸地繼續和佐久早對話,不理會一旁吵鬧的木兔帶著才剛脫困的日向繼續發現休息室裡的新大陸,比如滅火器怎麼使用之類的。
「臣臣!」
「…怎樣?」
「…剛…剛才那一球…打得真好!」
宮侑滿臉希望化解尷尬的樣子,殊不知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情況變得更加尷尬了。
「……嗯。」
「……」
「傳的很好。」
「?!?!!」
剛剛有聽錯嗎?佐久早說自己傳的好!?是那個佐久早?佐久早欸!!
「是…是嗎,哈哈哈哈哈…」
「嗯……」
佐久早說完便調頭朝我這個方向走來。
「啊,你們好了嗎?」我問。
「…我好了。」佐久早說。
我看著站在鏡子前的宮侑露出一臉感動的表情,便知道剛才那兩人的對話內容了。
「宮的那球,傳的很出色啊…」我脫口而出。
當然,他其他舉球表現也行雲流水,就像以往一樣操縱著這個球場,各式各樣的攻擊總能讓旁人看得不可置信一樣。但最後那一球就像是在訴說什麼情誼一樣,滿滿的意志隨著指尖一同傳到球上,推向空中。完美的弧線,伴隨其他五位隊友們一同奔向前的攻擊,而最後那一球被佐久早的手掌用力扣下。手腕的轉動、球體的旋轉,擦到對方的手臂上而後轉出場外,華麗的退場。
佐久早的扣球自然是無懈可擊,而宮能將各種形式的一傳利用手指化為完美舉球的能力更是這一場比賽的亮點。
「嗯,他進化了。」佐久早罕見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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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們兩人算是同年,因此隊裡佐久早除了被隊長關照之外第二人就是宮侑了。宮侑進來後沒少惹過麻煩,當然,和木兔相比的次數可少了。雖然如此,宮侑的雙胞胎弟弟宮治仍會擔任負責確認自己的兄弟是否有好好的生活在球隊當中的角色。比如低潮時。
「怎麼又是我?叫那傢伙自己想辦法啊!」
「宮選手的情緒你也不是不理解……」
而作為經理人的一員,我也曾扮演過在宮選手低潮時期打電話去找他家人的那一個人。這樣又得再聽宮侑被數落一番,但不得不說這招真的很管用,在那通電話後總能看到恢復動力和精神的宮選手。好奇心驅使下,我打了通致謝的電話過去。
「抱歉,那個傢伙又添麻煩了。」
「那個,宮治先生,能不能跟我講一些宮選手的故事呢?」於是我便登門拜訪了飯糰宮。
「他就是個不願承認自己弱點的臭豬!」毫不意外呢,聽到這種發言。
「但是…」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柔和,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他就是這一點贏我。」只有這點。宮治立刻補充道,我們倆隨即相視而笑。
從飯糰宮回到球場,那個不厭其煩重複托球的人影立刻映入眼簾。那是一抹十分熟悉的身影,有時我會看見、有時不會,但我知道我沒看到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天的我比較不準時。說穿了就是那人只要在這座球場,每天一樣的時間都會出現在那邊練習托球。明顯染過的髮絲在微弱的燈光下仍然十分清晰,他的神情似乎說明了當下的一切。只要今天贏球,他托球的速度就會加快,像是迫不及待要去吃好吃的美食一樣急;如果輸球了或者狀態不好的時候,他的頻率則不會固定,動作依然流暢,但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舉球員的心情很差。而看著他的側臉,面無表情,頻率不 一,顯然現在時屬於後者的狀況。然而後者的練習時間則會更長一些,大概是多了那層恢復狀態的時間,這是剛才和宮選手的兄弟聊天得知的結果。宮侑遇低潮時,悶騷歸悶騷、發洩歸發洩,該進行的練習他也不會落下,相比直接躲到桌子底下不見客的木兔選手,這一點他倒是不會有問題。
褐色眸裡排球的倒影上下來回盪,清澈毫不猶豫的視線沒有半點迷惘,看樣子已經處於恢復的階段。他的人生隨著時間總會碰上這些階段──發現排球的樂趣、體悟的舉球的愉悅、練習新招數的撞牆期…然而他總能在一次次嘗試過後成功突破那些困住他的瓶頸。好比食物的研發,不枉過去他吃進體內的營養,這些要素都能轉換為得以上桌的美食。
而宮侑正是吸取了一路上所有的養分,面對不斷變強的對手,督促自己也趕緊踏上增強實力的路程。
或許曾有絕望,但不曾放棄希望。
這大概就是眼前的人能成為三刀流選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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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宮侑和木兔離開鏡子前,我不禁再次感嘆。佐久早八成是真的等得不耐煩了,語氣堅定又暴力。
「…你們到底要滾出來沒?」
「走吧!慶功宴!!!」木兔興奮地拉著宮侑衝出去,險些撞上默默走在一旁的佐久早。走到一半日向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個……!」
負責關燈善後的我剛好走了出來,也撞見這個畫面。
「小翔陽怎麼了嗎!」
「徒弟要說什麼?」
佐久早在旁狐疑的看著他。
「我想說…謝謝前輩們!…教我罵我也好…總之…第一年很感謝各位前輩們!」
「哦哦!徒弟長大了!」
「翔陽,我們沒有罵過你吧?」
宮侑說完,眼神朝佐久早望去,意料之中的得到一個瞪眼回禮。
「啊,就是…所有的全部,能在這邊和你們一起打球,真是太好了!」
與他人相比之下還是稍嫌嬌小的身影,卻能感覺到一股無可比擬的巨大能量在釋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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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收到入隊申請時,球團特地看了一些關於日向翔陽的資料。除了較近期在巴西的歷程,還有春高時的比賽影片。小小身軀,敏捷、迅速、爆發力十足,實在難以讓人忘記。入隊考核順利通過,他來到球場的第一天就讓人大開眼界。
「是體育場的味道!」他抬起臉在場館內猛吸,好像要把這裡的空氣都吸進去似的,想當初木兔選手一進球場的時候也是如此。
帶他到休息室就像帶著出遊玩的孩子。他對於裡面的一切都很好奇,時不時就需要停下來回答他的問題。
「哇,這裡好大啊,可以擠多少人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嗎?太酷了!」
「所以可以在這裡洗完澡再回家囉?」
「那個電視好大!是不是看得到自己打球的畫面啊?」
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原本待在這裡的選手也有幾位因為他的聲音而向這裡看了過來,而他也大聲地和他們打招呼。
「我是日向翔陽!今天加入黑狼隊!」
朝氣蓬勃的聲音,暗示著黑狼隊注入的新血將會朝著什麼樣的方向發展。而隨後他也立刻和原本不認識的隊友打成了一片,是個不需擔心隊內人際關係的孩子。
「前輩們等一下要打球嗎?我也可以加入嗎?」
毫不猶豫地提出毫不客氣的邀請,似是準備宣告自己將成為盤上待宰的嫩肉。然而只要是這樣的想法都會在見識他的球路過後被打得灰飛煙滅。
──嚓碰!
從未搭配過也沒有事先商量過的快攻一氣呵成,撲向即將落地的球的姿勢、引誘對手的方式的已和高中的那個日向翔陽又所不同。又或者並沒有不同,因為那都是日向翔陽。
「翔陽,我又被你感動了。你在巴西學了什麼,感覺整個人變得很俐落!」宮侑直白地誇讚了日向與以往的不同,去巴西修行過後的他真的變得不一樣了,皮膚變黑之外,身體也變得結實,更重要的當然是實力的提升。
「我學會了忍者!」日向興奮地說。
「忍者?聽起來好厲害!!」木兔熱情地回應,不料馬上被佐久早吐槽說忍者來源不是在日本嗎為什麼要到巴西去。
其實是這樣的,他說。那是當地人起的名字,我只是學了沙灘排球而已。沙灘排球啊…眾人想。人數比室內排球來的少,規則的限制也更多,加上自帶的場地因素──沙。
所以你適應了嗎?沙子。宮侑問,而佐久早看起來只覺得沙子很骯髒。
「臣前輩,那邊的沙子不髒啦。嗯,我適應了!一開始很不習慣,跳得還不高,後來就慢慢抓到竅門了。啊,我還有遇到及川前輩──」一開口便滔滔不絕,隊友們都很高興有這麼一位充滿活力的後輩來到隊上。
快樂的聲音底下還有著苦澀的傷疤,他們不免俗地和日向談及了困難處與挫折。除了一開始的語言隔閡,還有身體無法力行的情況,自己孤身一人在外碰上所有事情當然會有些迷惘、失望,甚至想家。或許可以打通電話回來?木兔問。聯絡當然一直都有,但他不會報除了好消息以外的資訊讓親朋好友知道的。他絕非孤立無援,但他不肯也覺得沒有必要尋求幫忙,畢竟一直以來的那個自己,都是從失誤和挫敗下挺過來的。
或許曾有絕望,但不曾放棄希望。
那個小小隻的、被攔網攔下的是自己;不停地奔跑、跳躍的是自己;窩在角落慢慢消化負面情緒的是自己;不顧風阻、沙子摩擦力的是自己;而現在站在這一座球場上的也是自己。無論怎樣的他都只是一個階段,我想他自己和身邊的人都很清楚,他不會止步於此,也不甘停留。
畢竟天生就是展翅高飛的鳥兒嘛。
「徒弟好厲害,教我打沙排──」
日向在黑狼隊的第一次隊內練習賽就結束了,隊友簇擁著他離開,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身邊圍繞著非常多優秀的選手值得學習的。他準備好了,帶著滿心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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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朝他們敬禮致謝,一說完就受到熱烈迴響。
「徒弟我也很喜歡跟你一起打球喔!」
「翔陽…我好感動…」宮侑一臉浮誇地回應著。
「嗯。」佐久早難得給出了回應。
這四個人…要拖多久?我不想打斷他們但這麼晚了搞不好慶功宴早就開始了!於是我只好催促他們趕緊離開。看著他們並肩走著有笑有鬧的背影(除了佐久早),不禁感嘆這段期間他們的成 長。
過去的他們,腦海裡或許都會被這樣的思緒給佔滿吧?奮力衝刺,回頭時看見街道空無一人的沮喪;
刻苦訓練,因不可抗力失去晉級機會的無助;學著進化,在嘗試後卻屢屢失敗無果的不甘;縱深一躍,受重力與沙牽制難以發揮的挫敗。
但他們卻時時刻刻告訴自己一些事。
不必回頭,專注在眼前的熱血場景一球入魂;不必灰心,為順其自然地告別賽場持續努力;不必煩躁,累積經驗至今也已無需回憶昨日;不必心急,集中腳底下的力量用力向上飛吧!
他們吃過的苦、受過的傷、流下的汗與淚,或被接起的球、汗水浸濕的球衣、輸掉的比賽,都不會因為新的困難而被抹滅,就像肆無忌憚的秋。離開燠熱的夏,季節的輪替帶不走高溫,只能任由秋天的老虎擺佈。而這份理應不該存在的溫度怪物般地蠻橫偏執,如同頑固的排球選手,找不到得以勸退他們的理由。
by 匿名排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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