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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與前行(上)

  *作者取名無能   *絕對ooc,私設滿滿   *所有妖怪設定皆為捏造   *普通高中生牛島若利x小妖怪日向翔陽         牛島若利在隆冬的雪地裡撿到一隻小烏鴉。      那是在一月份的清晨,天空灰濛濛的沒有任何一絲陽光,遠處的天邊甚至還是濃黑的,如同潛伏在邊陲的墨色陰影,將世間萬物籠罩在沉默之下。      街道上靜悄悄的,只餘一盞盞昏黃的路燈盡忠職守地指引著迷途的路人。在昏黃微弱的燈光下,細雪安靜地悄然落下,替早已披上冰雪的大地再覆上新一層的冷白。      牛島若利依然準時出門晨跑,矇矓潮濕的水氣化作白煙,晃蕩在喘著粗氣的脣頰邊,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響以及踏在厚雪上的陷落悶聲,為這寂寥的空間裡增添了生命力。      儘管牛島若利並不喜歡冬天,甚至是有點排斥的,但謹守紀律並認真對待的性格讓他不會落下任何訓練,在所有人都還在溫暖的房間裡打滾賴床時,他早已換上乾淨輕便的運動服,踏入寒冷灰暗的黑夜中。      直到今日,他非常慶幸他有著這樣規律且健康的生活作息,才能趕在更大的落雪淹沒生命前遇見那隻可憐兮兮的黑色絨球,牠的身體半掩蓋著冰冷的白,逐漸失去溫度的絨毛覆著一層薄薄的白紗,就像喪禮上到處披蓋著的白布。      一開始牛島若利以為是某個人遺落的手套或圍巾,憑藉著甚少使用手機迫害加上保養得當的絕佳視力,他隱約瞥見埋於雪堆裡的黑影微弱地顫了顫。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開冷雪,輕柔地捧出那團毛球。      那才不是什麼布織品,本該熱呼呼的圓滾身軀冰冷僵硬,徹底失去飛行能力的小小翅膀無力垂落。瀕臨死亡的小烏鴉終於感受到托著自己的那抹溫暖,帶著熟悉的氣味,本能虛弱地使牠靠向歸宿,顫抖著陷入昏沉。      雪還持續下著,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牛島若利喘著氣奔回宿舍,一向面容嚴肅的他此時更顯冰冷,看似冷靜的底下心臟瘋狂跳動,帶動被他塞入胸前衣領的毛球,在人類體溫的給予下似乎恢復了些許力氣,微弱地往溫暖之處靠攏,像是要安慰他一樣輕啄肌膚。      牛島若利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緊張,他平時並不特別喜愛但也不排斥小動物,偶爾看到樹底下生命到了盡頭的鳥兒或野貓,也只是抱著尊敬的心情表達遺憾,但今日的他第一眼辨認出掌心裡的烏鴉時,陌生的情感揪住他的心口。      雖然自己體溫偏高暫時可以抵禦風寒,但還是得盡快帶回溫暖的室內才行。他認真的思考。      於是,牛島若利迅速回到白鳥澤的宿舍,打開暖氣,隨意拿出一個箱子鋪上厚實的絨毯,將心口上的黑色毛球掏出輕巧地放入,毛球烏鴉本來還不太開心想鑽回他的領口,直到接觸了柔軟的毛料,牠才帶著僅存的力氣挪動身子喬好舒適的位置,努力地藉著膨脹抖動羽毛來除去羽毛間的融雪。      還好牠看起來好多了。牛島若利的眉頭幾不可查地放鬆一些,看著小烏鴉奮力地拍動翅膀,尚未完全恢復體力的牠根本無法很好地控制,有些僵硬的圓滾身子不小心歪倒在絨毯裡撲騰著,忍不住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扶了扶牠,並溫和地拂去羽毛間如毛絮般的冰晶與雪片。      白鳥澤宿舍一律都是雙人房,剛好牛島若利分配房間的時候只餘下他一人單獨居住,否則旁人看到他少見的笑容一定免不了受到驚嚇。      牛島若利意外發現小烏鴉的頭頂有著一搓橘色的毛,迥異於普通烏鴉的特徵讓他微微一愣,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橘子般的絨毛,得到的是小動物親暱地反蹭,一時間異樣的溫馨感令他差點沉醉其中忘記正事。      直到住在隔壁房,同他一樣是排球隊員的天童覺來敲響他的房門,他才戀戀不捨地縮回手,離開房間前認真而細心地攏好小烏鴉的新窩,檢查好暖氣溫度並放置了乾淨的飲用水跟暫時充飢的餅乾碎屑,才背好書包準備前往排球館進行晨練。      「我傍晚就會回來了,別擔心。」他正經地向小烏鴉保證,關門前不忘再次叮嚀,「水跟食物都準備好了,食物的部分不太完善,我今天會去一趟寵物店購買。」      「不要再亂跑到外面受凍了。」      牛島若利認真覺得可能是今天早上天氣不佳又遇到突發狀況,導致他出現幻覺似乎看到小烏鴉抖動著頭頂的橘色呆毛再向他道別。      等到天色昏暗結束了訓練又買好東西的牛島若利打開宿舍房門的剎那,他才明白今日經歷的奇妙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若利你回來啦!」      似乎渾身赤裸只披著一條毛毯的橘髮少年撲進自己的懷裡,牛島若利僵著身體低頭一看,剛好迎上少年抬頭仰望他的瞬間。頂著亂糟糟翹著呆毛的橙髮少年相當嬌小,努力環抱住腰的他身高只到牛島若利的胸口,圓潤又有嬰兒肥的小臉上琥珀色的大眼像蘊含著陽光,充滿了溫暖又依戀,往下則是挺翹的鼻子與水光紅潤的唇,再往下甚至能看到毛毯滑落下的精緻鎖骨,就這麼全數展露在他的眼前。      心尖一顫,少年眼裡的流光令他再度感受到異樣的熟悉與親近。牛島若利沉默地替少年攏好被子,看似平靜的他努力地釐清紊亂的思緒,認真思考著是否曾經見過或認識少年,然後少年又是如何出現在他的房間裡等等。      那頭橘髮好像有點熟悉…      「謝謝若利救了差點凍死的我!」結果少年接下來的話語解答了部分問題,他又埋進牛島若利的胸口,親暱地蹭了蹭,「我才剛飛來這帶,沒想到迷路了天氣又不好,肚子餓又找不到食物好難受。」      「還好馬上就遇到若利了!好幸運!」      牛島若利愣了愣,過多的疑惑卡在腦海裡令他當機說不出話,抿緊的唇剛想說點什麼,少年身上又逐漸滑落的毛毯令他回過神,癱著嚴肅的臉拉著少年坐在溫暖的床沿,眼角餘光中看到書桌上的小窩裡的確空空如也。      「所以,你是那隻烏鴉?」      「對的!但我本來應該不是長那樣的…只是我的法力很弱只能維持這樣的型態。」少年坐在床沿晃動小腿,纖細透亮的顏色令人目眩神迷。      「所以,你其實是烏鴉妖怪?」      「才不是!我、我應該是、應該曾經是天狗…但我忘記了…」      少年明亮的大眼裡也有著一絲困惑,小小的手指無意識地扭在一起,看上去茫然又無助。牛島若利沉默了一下,替少年倒了杯溫水暖暖身子。      「謝謝若利!其實、其實我真的也想不出來。」他垂下頭,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我原本住在靠山區的一處樹林裡,以烏鴉的型態一直在那邊生活,但其實打從我有印象以來我就知道我與一般的動物不同。」      「我只知道我曾經遺忘並失去了什麼,但我真的真的完全想不起來,直到某一天我做了一個夢,我醒來後忘記夢的內容了,但我只知道我一定要來這邊尋找一個人。」      「但我對這邊真的很陌生,飛呀飛的遇見下雪已經夠累了,結果還遇到野貓的追捕…後來實在沒力氣了就倒在雪地裡,還好被若利發現了。」      「然後很幸運的,我一感受到若利的氣息,我就知道我要找的就是若利!!」      牛島若利安靜地聽著,儘管少年說出來的事情如故事般虛幻不真實,他還是拿出全部的認真用心聆聽,偶爾不時地偷摸少年頭頂的橘色翹毛,柔軟微癢的觸感在平靜的心湖裡留下餘波盪漾,「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欸,那個,我也不清楚…就是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我的…」少年的臉皺成一顆包子,笨拙地思考著,卻始終搞不清自己為何這麼信任眼前的陌生人類。      但他的本能就是告訴他,眼前的青年就是他要找的人啊,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一定能解決自己的身世(?)的!!      而且而且,他真的好喜歡若利的氣息!想和他一直窩在一起!!!!      忠於本能的橙髮少年開心地靠向牛島若利,就像乖巧的小狗露出最脆弱的部位任他撫摸揉捏。牛島若利輕輕揉了揉少年的髮稍,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啊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日向翔陽,請多多指教!!」      啊,又來了,又是這個感覺。      熟悉的名字像是一把破損的鑰匙,想開啟埋藏腦海深處被封沉的記憶。牛島若利認真回憶著,卻連一絲一毫模糊的畫面都想不起來,隨著記憶的深掘,隱約的疼痛刺入腦海。      日向翔陽看到牛島若利的臉上浮現一絲痛楚,立刻緊張地詢問:「若利你還好嗎!是不是我說的內容太過奇怪所以影響到你了…?」      「沒事的,不需要緊張。」      牛島若利暫時放棄回想,垂眸看著緊張兮兮又慌亂的人型小烏鴉,「我好像也曾經認識你。」      「咦,真的嗎!」      「嗯。」      「太好了…若利願意相信我好開心,我真的很怕若利會覺得我是怪人…」      少年又撲向他的懷裡,緊緊地揪住衣衫不放,一向遲鈍的牛島若利都能明顯地感受出少年的不安與茫然,將少年攏進懷裡,像長輩安撫晚輩輕拍。      日向翔陽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紅著臉任憑本能誠實地靠在對方的懷抱,過了好一會兒才悄聲說:「那、那我們現在…?」      「嗯,不知道。」      「也是呢…」      「我的宿舍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日向可以留下來沒關係。」      「哇謝謝若利!!」      日向翔陽開心地跳起來,還保留動物習慣的他興奮地親了口牛島若利的臉頰,接著完全忽略對方明顯變得僵硬的肢體,毛毯一丟就蹭蹭蹭地鑽進被窩,一瞬間出現的大面積白皙讓牛島若利更是當機,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眉頭一皺。      日向翔陽太沒有警戒心了,怎麼可以渾身赤裸鑽別人的床呢。      …等等拿一件衣服給他穿上吧。      正直的牛島若利完全沒有考慮讓日向翔陽睡另一張空床的打算,從衣櫃拿出一件他的踢恤準備遞給他,剛翻開被子,就看到少年瘦削的脊背上有著一對小小的黑色翅膀。      看樣子,對方真的不是普通人呢。      牛島若利輕輕撫過柔軟的羽毛,指尖自羽毛尖端輕拂向根部,絨毛輕顫的觸感既舒適又療癒,他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才將衣服套向那頂橘色腦袋,「衣服穿好別著涼。我去洗個澡,日向你可以直接休息沒關係。」      日向翔陽大氣也不敢哼一聲,默默地穿好衣服蜷縮在床鋪的一隅,等到腳步聲遠去,再來是浴室門的關闔聲與嘩啦水聲,才噗地喘出聲來,整張臉泛紅又滾燙。      他發現他真的好喜歡若利,就連撫摸敏感的翅膀時都舒服地差點哼出聲,他覺得有點羞恥,但如果若利喜歡的話,給他一直摸也不是不可以…。日向翔陽彆扭了幾秒,隨後心大地尋到一個舒適的姿勢窩著,被熟悉氣味包裹的溫暖令他昏昏欲睡,幾乎是要馬上入眠。      一見鍾情是真的存在嗎,只憑第一眼就能夠喜歡上對方嗎?單純的日向翔陽完全搞不懂,但莫名的本能就是讓他全身心地信賴牛島若利,可以將自己的一切託付給牛島若利。      他相信牛島若利。      等到牛島若利踏出浴室,日向翔陽早已打著呼嚕陷入沉睡,他快速安靜地打理好自己,關閉大燈後輕柔地掀開棉被躺了進去,在黑暗中闔上眼簾。      窗外的雪似乎變小了。      維持好一陣子端正姿勢入睡的牛島若利,終究伸出手臂,悄悄地將太陽般的少年圈入懷中,溫熱的體溫驅散掉空氣中的冷意。      兩個失去過往的迷途之人相擁取暖。      /   今夜的牛島若利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似乎處在一片小樹林中,幽暗微弱的陽光自樹梢間隙灑落,在泥土地面形成斑駁不均的亮點,隨著風的吹拂閃爍晃動,明暗交接,看上去莫名的神秘又眩目。抬眼望去,看不見盡頭的樹木間隙隱藏著陰影,窸窸窣窣的聲響分不清究竟是枝葉相互摩擦亦或是躲藏在陰影中的生物發出的呼喚聲。      牛島若利往前踏出一步,小小的腳丫與狹窄的步伐顯示此刻的他相當年幼,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往何處,只能茫然無措的朝樹林某處走去。      昏暗的陽光傾倒在身上,牛島若利嗅到陽光的氣味、青草與樹木的芬芳,還有一股奇妙卻好聞的味道,小小的他皺了皺鼻子想聞得更多,頭頂傳來清脆的嗓音。      「你好呀!」      /   牛島若利在鬧鐘響起前睜開了雙眼。      清晨的雪還在緩緩飄落。太陽尚未光顧的房間內一片昏暗,空氣中隱約有著一絲寒意,與黯淡的環境融合成不存在的陰霾,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上喘不過氣。      做夢導致的睡眠不足與疲倦產生頭痛,夢裡經歷的溫暖與現實形成反差,空虛與惋惜令一向早起的牛島若利久違地離不開床鋪,他揉揉緊皺的眉間,手臂反射性一撈,帶著涼意的被褥讓他瞬間驚醒。      啪地一聲,人造燈光充斥四方形的空間。牛島若利定睛一看,一坨炸毛的黑色絨球卡在凌亂的被褥間,被吵醒的小烏鴉茫然迷糊地抖動著橘色翹毛,一小片烏黑鴉羽在他的眼前被抖掉在他的枕頭上。      還好,人沒有像夢境裡那樣消失。      牛島若利鬆口氣,下一秒,他就親眼見證了小烏鴉從單手可以捧起的大小,轉變成一個體型瘦小但算正常的少年,唯一不變的是那頭橘色亂髮,如羽毛般蓬鬆炸開,又如陰雨過後的暖陽,替房裡增添了色彩。      少年揉揉惺忪睡眼,打了個哈欠,「早安啊若利,發生什麼事了嗎?」      聲音跟夢裡的有些相似。      「沒事。」牛島若利有些懊悔自己反應過大吵醒了少年,語氣充滿歉意地說:「只是做了一個夢,抱歉吵醒你了。」      「沒事啦,我也很常做夢,不過通常醒來就忘光了。」日向翔陽伸伸懶腰,纖細的腰肢在凌亂布料間若隱若現,慵懶的像一隻貓,「若利今天也要去上課嗎?」      「不,今天是週末,但我要去練…」      話語梗在喉頭,牛島若利看著日向翔陽漾著水光的眼睛,莫名從中讀出了點孤單的氣息,他想起昨晚支離破碎的夢境,那逆著光時所看見的模糊不清的人影,沉默了一下,說:「日向。」      「啊,在!!」      「我們早上一起去逛逛吧。」      「咦!好呀好呀!!!我的體力也很好一定能跟上若利的步伐!!」      看樣子似乎誤會要去晨跑了。牛島若利又沉默了一下,他本來是想讓日向翔陽再睡一會兒,等他跑完步回來再一起去附近走走,沒想到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過於特別,讓人產生每日必定晨跑的印象了。      不過也不錯,他喜歡晨跑,也覺得養成規律運動的習慣很好。      耿直的牛島若利本來覺得哪裡不太對,想起排球隊伍裡的同儕們經常聚在一起聊的情感話題,包括約會啦親密互動啦等等,浪漫的火種來不及點燃,就消亡於過於正直的青年的腦海中。      日向翔陽完全沒發覺牛島若利微妙的表情,對他來說只要能和若利待在一起,做什麼都是開心的。他歡快地跳下床,結果不小心被堆疊的被子絆了一跤,直接往地面摔下,牛島若利眼明手快扶住他,皺起眉頭叮囑,「注意腳邊,冒冒失失的容易受傷。」      「抱歉我太開心了!」      橙髮少年笑嘻嘻地毫無反省之意,惹得牛島若利忍不住在他臉上輕捏了一下,日向翔陽哼哼唧唧地反啃一口掙脫,蹦蹦跳跳地如自由翱翔的鳥兒在房裡彈跳。      青年低垂著眼摩挲指尖殘留的淺淺牙印,從衣櫃裡翻找勉強適合少年穿著的輕便衣物。當少年笨拙地套著不太合身的衣服時,被擠壓而更顯凌亂的橙髮捲翹晃動,牛島若利安靜地端詳,最後還是揪住了那不停搔動心口的翹髮。「嗚?」      「日向。」牛島若利彎曲手指,勾纏著橘色髮絲,「我們是不是真的曾經見過?」      「不是單純的一面之緣,而是…有成為朋友,一起玩耍的那種。」他輕喃。後半句話隱沒在少年與衣服纏鬥發出的布料摩擦聲。日向翔陽沒有聽清,乖巧地回答,「嗚,我也覺得可能見過,不然我怎麼這麼喜歡若利呢!」      「雖然、雖然我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沒關係。」他聽出少年語氣裡的落寞,安慰道:「只要我們一起慢慢回想,總是會想起來的。」      「嗯嗯!一定是這樣的!!」      其實,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牛島若利神色平靜,眼底滿是看不清的情緒。修長的手指沿著髮稍末端,滑到少年泛紅的眼尾,輕揉一下。      就算曾經遺忘,現在的他,也不會放手了。      /   那天,他們一起渡過了充實且愉快的時光。      儘管日向翔陽勉強可以套著高中男生因生長期快速成長而高頻率汰換的運動服,就像是年幼的孩童出於好奇而偷穿了年長者的衣物,但鞋子卻是最大的問題,怎麼看那小的有些精緻的腳掌都不可能支撐住牛島若利的任何一雙鞋。      於是,最終他們還是放棄晨跑的計劃了,兩個人休閒又親密地窩在宿舍裡享受彼此的體溫,等到天色亮起後才出發前往市區購買合適的衣服與鞋子。      雪暫時停止了,帶著暖意的陽光破開沉重陰暗的雲層,輕柔地打在漫漫前行的兩人身上。      他們一起吃了美味的午餐,牛島若利發現比起時髦又好看的餐點,日向翔陽更偏好簡單家常的雞蛋拌飯;比起流行時尚的衣裝,更喜歡舒適好活動的運動款式;比起浪漫的約會,只要能和他一起分享體驗,不論什麼小事都能很快樂。      而日向翔陽則是更加瞭解牛島若利對排球的熱愛,儘管他的話不多,兩人逛街的時候主要還是他吱吱喳喳講話為主。從對運動用品的關注及瞭解,到國內國際上排球界的變動與消息,每個看似微不足道的行為舉止,都讓日向翔陽更加認識他,並發自內心由衷欽佩。      兩個人在不知不覺間都更瞭解彼此,也更加貼近親近。到了下午,牛島若利甚至邀請日向翔陽嘗試一起打排球,少年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異常優秀的體能與跳躍力令牛島若利驚艷,直言若是日向翔陽做好基礎訓練學好基本技巧,在排球場上一定也是首屈一指的先發隊員。      「哼哼,那是當然,就說我的體力很好了吧!!!!」少年顯然非常吃這套,仰起的小臉驕傲地彷彿能在他身後看見翹高的尾羽。      牛島若利沒有回答,他盯著日向翔陽因出汗而濕透的後背,單薄的布料服貼在曲線流暢的脊背上,那對小小的翅膀直接顯現出強烈的存在感。牛島若利伸出手,隔著衣服摸上透著黑的羽翼。      「啊!若利你又偷摸!」      「嗯。」      「…哼哼我和若利打球這麼有默契,說不定以前就有一起練習過呢。」      日向翔陽故意轉移話題,通紅的臉蛋與不自覺戰慄的身體昭示了對方的動作對自己有多大的影響。牛島若利見好就收,罪惡的手離開少年的敏感地帶,親暱地揉揉蓬鬆亂翹的橘髮。      「嗯。」      「…雖然偶爾猜不透若利的想法,但我還是最喜歡若利了哦!」      「嗯,我也是。」      陽光似乎又更溫暖了些。      /   兩人神奇又甜蜜的同居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平日白天時牛島若利都會去上學,日向翔陽就會乖乖地待在房間內閱讀各種漫畫或是運動雜誌。到了晚上牛島若利訓練完回來了,兩人再一起吃晚餐,天氣允許的話再一起出門散步消食,最後回到宿舍盥洗後再一起入眠。最近牛島若利甚至擔心日向翔陽一個人在宿舍太悶太無聊,偶爾還會把變回小烏鴉的他塞進外套口袋帶出門,根本大膽至極。      總之,兩人越發形影不離,不論多麼平淡日常的生活瑣事,彼此都會參與其中,沒有太多的刺激與浪漫,卻都能從中品嘗出溫馨與幸福。      牛島若利的隊友們甚至背地裡悄悄討論過他是否交了女朋友,無奈對方平時的氣場過於嚴肅認真,根本打聽不出什麼也不太敢主動詢問。      偶爾牛島若利還是會斷斷續續地做夢,但夢裡場景依舊是那片晦暗的樹林,以及自頭頂傳來的好聽嗓音,背著光的緣故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孔,但依稀窺見的陽光橙色髮稍與熟悉親近的感覺,幾乎能肯定就是日向翔陽。      牛島若利其實已經不太在乎能不能想起來了,不論如何,現在的他已經和日向翔陽在一起,過往幼時的回憶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重要。      只是,內心總有一點隱約的不安。      「若利,怎麼了嗎?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沒事,只是有點疲倦。」      剛熄燈的漆黑房間內,日向翔陽睏倦地窩在牛島若利的懷利蹭了蹭,牛島若利拉過棉被將兩人嚴實裹好,眼角餘光瞥見窗外的黑夜景色。似乎又準備落雪了。別過眼神輕吻少年的額頭。      「嗚,若利晚安哦…祝好夢…」      「晚安。」      少年日常的祝福卻在今夜發生了不一樣的插曲。      牛島若利的確又陷入夢鄉,只是這次的夢境比起以往,更加地清晰與鮮明。      這次的他看清了坐在樹梢上的人影,如他預料的一樣,是每日都伴隨在自己身旁的橘子色少年。      「你好呀。」      有著一頭太陽般的橘色頭髮,在陽光照映下反射出寶石般的流光,孩子氣的臉蛋上琥珀色眼眸蘊含笑意,從彎彎的眼角淌進心臟裡甜的發麻,他蹲坐在粗壯的枝幹上,穿著日常隨處可見的普通踢恤,一對寬闊的鴉黑羽翼自後背延伸出來,遮掩了大半陽光。      但少年似乎特別受太陽喜愛與眷顧,陽光調皮地攀附著烏黑的羽毛與橙色髮絲,在他身上灑滿溫和明亮的光采,整個人就像是鍍上一層名為太陽的祝福,與燦爛的笑容交相輝映,既溫柔又充滿神性。      少年笑著朝他打招呼,小小的牛島若利看癡了眼,茫然地問:「您是天使嗎?」      「噗,不是不是,我才沒那麼厲害啦。」      橙髮少年從高樹上跳下,身體不受重力影響般靈活落地。少年甩甩頭髮與翅膀,將卡在髮絲與羽毛間的枝葉抖落,「嗯,怎麼說,我只是普通的妖怪而已哦,就是天狗啦。」他害羞地搔搔頭。      「對了我叫作日向翔陽,那你呢?」      少年蹲下身與牛島若利視線平行,閃亮的眼睛真誠地看著他,看得小朋友有點害羞緊張,不自覺揪緊了印著巴波醬的衣服。      「牛島,我叫牛島若利。」      「好的,那我就叫你若利啦。我以前好像沒怎麼看過你,住在這附近嗎?」      「…嗯。」      「果然!那你怎麼一個人跑進樹林裡呀?」      「…想四處看看。」      「哈哈,若利是覺得孤單了嗎?」      日向翔陽笑嘻嘻地摸摸牛島若利的頭,小朋友紅著臉沉默地任憑對方笑他,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對方的撫摸,如果讓對方開心就會接近他的話,他毫不在意對方的捉弄。      結果下一秒,本來抓著衣服下襬的小手被納入一處溫暖,日向翔陽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充滿笑意地說:「沒關係,那我來當若利的朋友吧!」      「只要若利覺得孤單寂寞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哦!」      「…嗯。」      牛島若利輕輕掙脫日向翔陽的雙手,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伸出右手,翹起小指,年幼的孩童眼裡是不符合年齡的認真與鄭重,「嗯,說好了。」      「嘿嘿,請多多指教啦若利!」      有著明顯大小差異的兩隻手碰在一起,小指勾住彼此輕貼交纏,將不同世界的兩人連結起來,緣分就此奧妙地產生。      從那天起,放假的牛島若利經常跑到小樹林裡尋找日向翔陽,日向翔陽似乎也都在等著他,只要牛島若利一出聲呼喚,幾乎是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他們最常一起做的,就是在附近人煙稀少又空曠的地方練習排球,日向翔陽初次接觸排球,牛島若利則因年紀的關係最近才從他父親那邊學了一點,因此兩個人玩起排球就是最簡單的墊球,球飛出去打歪了,再撿回來繼續練習,很輕鬆卻也很快樂。      他們也很喜歡聊天,日向翔陽早就忘記他實際到底存在了多久,他的生活圈一直僅限於這一帶的森林,在遇見牛島若利以前,都是週而復始得度過每日,相當無趣也一成不變。      他也告訴牛島若利,這個社會裡其實存在不少像他一樣的妖怪,只是大家不是選擇像他隱居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就是融入人類群體裡偽裝自己過生活。      「那日向為什麼不到人類社會裡生活呢?」      「嗯…怎麼說。」日向翔陽與牛島若利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抬頭看去,晚霞將天空染成漂亮的橘紅,幾隻烏鴉大聲叫著飛過。「我有嘗試過,但還是不太習慣那麼喧囂繁忙的生活…還是這種大自然最適合我啦。」他笑著。      「而且,如果我真的選擇去了人類社會,現在可能也遇不到若利了吧。」      無心的言語觸動孩童的心靈,小朋友牛島若利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發燙,但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看起來依舊端正自然,只是抱著排球的手臂緊了緊。      他剛想說些什麼,日向翔陽驀然轉頭看向他。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彷彿憑空出現一層矇矓水霧將兩人隔開。牛島若利一愣,接著就聽見對方失焦的嗓音,「對了若利,記得不要………………………」      「什麼?」後半句話完全糊成一團,像淹沒在水底的呻吟。      「不要……去……………………」      「我聽不……」      畫面粉碎,如煙硝炸開般爆裂成許多橙色碎片,鋒利如刀刃的回憶缺口狠狠刺向牛島若利的腦海。      不要走,不要消失…      若利!      他忍著痛想抓住那些碎片,卻在碰觸到肌膚的瞬間化為碎光粉塵,黏膩地沾染在皮膚上產生腐蝕的痛楚。      不要離開…      若利!!      「若利你快醒醒!!!!!!」      驚慌的叫聲將牛島若利拉回現實,他猛然睜開眼大口喘氣。房間裡依舊一片漆黑,日向翔陽趴在他身旁一臉無措,在黑暗中依舊閃閃發亮的眼眸溢滿慌亂與擔憂,小手緊抓著他的肩膀,「你做噩夢了…你剛剛一直在呢喃,身體也很緊繃都在發抖…」      牛島若利頓了頓,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面遍佈一片冷汗。從他清醒後他的眼神就一直緊盯著日向翔陽,後者被他看得有些疑惑卻又擔心,橙色明亮的頭髮黯淡了不少。      對方的顫抖從緊抓住自己的手傳遞過來,牛島若利心口一揪,將少年拉入厚實的懷抱裡,緊緊不放,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抱歉。」      「嗚…沒關係啦,只是你剛剛有嚇到我…」      「抱歉,我以為日向要消失了。」      青年低落的樣子像極了缺乏安全感的大型犬,不會主動撒嬌只會靠著本能默默地守護心愛之物。日向翔陽眨眨雙眼,輕拍對方的背。      「別怕,我不會離開的。」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足夠讓受了驚嚇的兩人好好休息。他們倒回溫暖安逸的被窩,牛島若利抱緊懷裡昏昏欲睡的少年,低垂的視線飄向窗外。      陰沉幽暗的天空狂風呼嘯,夾帶鵝毛大雪襲向大地,打在窗戶玻璃化做一片矇矓不安的白霧。      牛島若利不喜歡下雪。他閉上眼不再去看,抱著少年的手臂纏得更緊。      但此刻的他擁抱著屬於自己的太陽,再也不怕風雪的侵襲。



by 匿名排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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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與前行(下)

日向翔陽在顛簸中睡得安詳自在。 他倚靠在牛島若利的肩膀上睡得很香,橘色柔軟的頭髮被擠壓得東翹西翹,一縷最為堅韌的翹毛甚至直立著戳在牛島若利的臉上,並隨著搖晃輕撫他的臉龐。 牛島若利輕輕環住日向翔陽的肩膀幫他調整姿勢,好讓他可以在公車的晃動下更加安穩入睡。看著少年被擠扁而溢出頰肉的包子臉,忍不住偷偷捏了一下,接著又屈起指節,悄悄地勾了勾對方因緊閉雙眼而顯得捲翹的睫毛,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公車突然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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